今晚是林西19岁的生日宴,薄晋言特意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听说林西钟爱收集标本,最喜欢的便是蝴蝶,为此不惜花重金聘请团队利用光影技术,下了一场蝴蝶雨,望博她一笑。
林西身着浅白色高定晚礼服,一头长发编织挽到脑后,露出修长挺直的天鹅颈,褪去了乖学生的校服裙,身上的名媛光环令人遥不可及。她站在宴会厅外,看着漫天的蝴蝶在光影圈里不停地扑闪翅膀,手伸进光圈,惊扰了几只蝴蝶,一只落到她的手腕。
她长久地凝视着这些笼中翼。
直到周遭突然一阵高呼,在场的少爷小姐都配合薄晋言一起为她庆生,最后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她跟前,深情款款道:“林西,生日快乐。”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惊喜。”
“喜欢吗?”
薄晋言笑声低沉地问她。
林西收回手,目光转移到男人脸上:“谢谢。”
男人深知她清凌凌的性格,不强求她说出喜不喜欢这样的腻歪话,指了指宴会厅:“里面还有生日蛋糕和大家的礼物,我也为你准备了一颗——”
“汪!”一声狗叫。
男人打断后接着说:“一颗名为“Moonlight”的粉钻,很适合你,一会儿我为你——”
“汪汪汪!”狗叫不停。
男人不悦地沉眉,扭头循着声源看过去,一眼瞄准马路对面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儿。
眼神一潭死水,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看。
薄晋言险些以为她是自己抛弃过的哪任女友,定睛看了看才确认不是。
女孩儿年纪不大,挺直的肩背却写满了傲气,阴沉沉地盯着人时像草丛里吐着蛇信子随时伏击的毒蛇,趁人不注意咬你一口。
像这种漂亮有毒的女人,他从不招惹。
“她好像在看我们中的谁。”薄晋言倏地道。
林西拎起轻盈如雪的晚礼服,抬起细高跟,步子往外挪一步,她从薄晋言的背后走出来,看向车水马龙的街对面。
沈不渝就站在那儿。
她穿着沾染污渍的员工服,左手拎着饭盒,右手牵着一条刚刚犬吠的阿拉斯加,在与林西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冷淡地别开脑袋,牵着狗进了身后的酒吧。
街对面空荡荡的,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巧合。
“兴许是看热闹的。”薄晋言不在意道。
“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一个路人而已。”他笑着要把林西揽进宴会厅,手还未搭上她的肩头,一晚上沉默寡言的女孩儿忽然开口解释:“她叫沈不渝,是我的朋友。”
“她刚刚看的是我。”
-
回到酒吧,沈不渝把狗交给服务生,叮嘱对方这是顾客的宠物狗,好好照顾,服务生牵着狗离开,她接着整理酒柜。
八点半,跟她交接的服务生姗姗来迟:“路上堵车,晚了半小时。你就是新来的服务生?听美姐说,你还在读高三,怎么想到来我们这儿打工?”
沈不渝脱下工作服丢他身上:“算算账。”
服务生愣住:“算什么账?”
“说好的八点交接,你迟到了半小时,我给你多顶了半小时的班,付我加班费。”无视服务生惊诧的表情,沈不渝板着一张脸继续算账,“美姨给我开的工资是白天10块一小时,夜场15一小时,半小时就是7块5,微信支付宝还是现金?”
“7块5你也要?”对方气恼她斤斤计较。
“7毛5我也要。”
“……穷疯了吧。”服务生骂骂咧咧地拿出手机扫码转账。
嘀一声,到账成功,沈不渝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吧。
八点半下班还早得很,平时晚自习都得十点下课,沈不渝不紧不慢地走到马路边,这会儿是红灯,马路上川流不息,她远眺着对面的红灯倒计时出神。
3、2、1……
绿灯亮起,行人紧赶慢赶地过路。
沈不渝往前迈了一步,马路对面大门紧闭的宴会厅突然打开,走出两位侍者,分别站在大门两侧弯腰送走宾客。三两成群的少爷小姐们驱车离去,薄晋言和林西走在最后,男人绅士地扶着女孩儿的胳膊,一边下阶梯一边笑着与她说话。
沈不渝视力好,看得清他的唇形,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男人问。
“不用了。”
“那我另派一辆车送你?”
林西惜字如金地摇头。
男人眼底露出一抹遗憾,上车离开。
宴会厅前只留下林西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两位侍者上前请她暂时先回宴会厅休息,等林家的保姆车到了后再出来。
林西同样拒绝了。
温顺又倔强地站在门外,仲夏夜的蚊虫和燥热一层一层地将她裹挟,还没好全的右脚踝被高跟鞋磨得通红。
浑然不觉自己被注视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