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巡盐御史

转眼又过了一年。

如海任巡盐御史恪尽职守，颇有成效。

明代对盐务管理有着一套较为完备且细致的体系，具体事物繁多。

首先是盐引制度的管理。政府严格控制盐引的发放，盐引是盐商运销食盐的凭证。相关部门需精准核算盐引数量，依据各地人口、产盐量等因素合理分配，确保食盐供应有序。

盐场生产方面，官府对盐丁进行编册管理，监督他们的生产劳作，保证盐的质量和产量。同时，对盐场设施的维护和修缮也非常重视，以保证生产的持续进行。

在运输环节，规定了严格的运道和运输时间，防止盐商夹带私盐或延误运销。沿途设有关卡，对过往盐船进行检查和盘验。

销售上，明确划分巡盐区域，严禁越界贩卖。定期对盐商的经营情况进行盘查，征收盐税。以充实国库。此外，还会对盐务官员进行考核监督，防止贪污现象滋生，确保盐务管理的公正与高效。

如海任两淮地区的巡盐御史，包括今天的江苏省、上海市、安徽省、湖北省、江西省以及贵州省部分地区的盐务，地域十分广阔，其在生产监督，盐运监督，盐价调控、税收征收各个方面都会出现营私舞弊的问题。

然如海是个十分清正廉明的官员，他采用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来保证各个部门的正常运行，并严厉杜绝营私舞弊的发生，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亲自查实，严惩不贷。

一年来，如海雷厉风行，惩处了很多的贪官污吏和贩卖私盐的商贩，老百姓和清廉的官员拍手称快，如海也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和官员的尊敬。但是也得罪了很多官吏和贩卖私盐的商贩。

今日又查获了一章贩卖私盐案，为顺藤摸瓜，如海亲自审问，但是这伙人嘴巴死硬，怎么也不肯说，只好按律法对一干案犯进行了判罚，其中一个留着虬髯般胡子的粗壮汉子在押下去时恶狠狠地道：“你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听了大汉威胁的话，如海不仅陷入了回忆中。

一年前，姑苏城的深秋，寒雨浸湿了青石板街。林如海立在老宅的廊下，手中攥着刚到的吏部文书，朱砂印泥在绢帛上晕开一片暗红。

“两淮巡盐御史”——这六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十年前，他高中探花，金銮殿上意气风发；如今却要接手这烫手的差事。两淮盐税占天下盐课之半，可近年来账目混乱，私盐猖獗。前任御史王大人刚被革职查办——抄家时，从地窖里起出二十万两雪花银。

扬州盐运司衙门坐落在运河码头旁，朱漆大门外蹲着两只被盐卤蚀出麻点的石狮子。林如海到任首日，便见廊下挤满了穿绸缎的盐商。为首的程日兴堆着笑递上名帖：“小人程日兴，扬州盐业商会会首，特来给大人接风。”

后堂里，师爷捧着账册低声道：“去年两淮应缴盐税一百八十万两，实收一百五十万两。盐场报损三成，可私下都说……至少一半是被层层克扣了。”

林如海指尖轻敲桌案，沉吟片刻，道：“明日，我要亲查盐场。”

次日清晨，林如海换上五品白鹇补服，带着护卫直奔仪征盐场。烈日下，灶户们赤着膀子熬盐，孩童在蒸腾的卤气里搬运柴火。

一个老灶户突然跪倒哭诉：“大人明鉴！盐场每月强征‘火耗’，交不出就打折手脚！”

随行的盐场大使面色骤变，厉声呵斥：“刁民胡言！”

林如海冷眼一扫，淡淡道：“本官既来，自当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