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后院的天井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明亮极了。
石榴树影斑驳,叶间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水珠。林夕坐在廊檐下,身上的披风垂至脚边,手里握着那只不知道第几次被水獭偷来的绣球玩具。她没有真的在玩,只是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麻线的接缝,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迟疑。
她早已熟记这个院落每一块青石的位置。每日苏弥去静室练功,程浩偶尔在西侧测试精神干扰阻尼器,苏母在午后习惯用温水泡菊花枸杞,连厨房的佣人也会在固定时间将热饭送至外廊……这一切规律、温和,有序得像一个长久沉睡的梦。
“林小姐。”仆人站在不远处,声音克制而敬意有度,“程先生已在东廊等候,今日是训练日。”
林夕“嗯”了一声,声音淡得几不可闻。
她站起身,步伐很稳,却没有迈太快。黑狼的意识贴在她的神经边缘,轻轻扫过,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准备好接受新的观察。她没有回应,但脚步未停。
今天的训练安排在苏家东院——那里原是封闭的兵器道场,如今被临时布置为哨向精神联动的共调场。
门推开时,程浩已在场。苏弥坐在榻边,水獭趴在她腿上,尾巴小幅度摇晃着,显得慵懒又安宁。
“迟到了。”程浩语气不重,却不带情绪。
林夕站定,没有反驳,只是将披风解下放在门边。
“本次共调测试强度加至二级。”他扫了眼平板,“你和苏弥同步释放波段,模拟遭受系统探测压制,保持稳定三分钟。”
林夕眉头微动。
二级压制对向导来说不算轻松,尤其是精神体共振未完全融合的状态下,极易产生反噬。她转头望向苏弥,却发现她只是静静地站起身,目光温和地看向她,说了句:
“没事,我撑得住。”
林夕没再说什么。她坐下,闭眼,精神域缓缓张开。
一瞬间,黑狼踏入感知层。沉重、冷冽,气息厚实如沉岩,却在靠近水獭频率时,不再如以往那样抗拒——反而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有了迟疑。
苏弥的精神波轻柔地伸过来,温度极低,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回响。
——我们来试一次。
林夕没说话,却下意识稳住了自己的频率。
压制模拟启动的瞬间,整个空间的精神层震荡仿佛被投进一块石子。黑狼瞬间炸毛,双爪落地之时带起低低的咆哮;水獭没退,反而靠得更近了些,尾巴蹭了蹭狼背,将那濒临躁动的边界轻轻缠住。
苏弥的掌心贴在林夕腕侧,精神频率被强制牵引至同步。
林夕的呼吸一下子乱了。
她听见程浩在身侧喊她的名字,试图引导她脱离模拟状态,却被她自己拦了下来。
“别。”她低声道,“我能撑。”
苏弥的精神体越过那层焦躁的边界,轻柔如羽地靠近。
黑狼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鸣,不再抗拒——它并未退避,而是将水獭护在胸前。
三分钟过去,压制结束,精神域骤然放松。
林夕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大汗淋漓,身体轻轻发抖。她并未昏厥,也未出现精神紊乱。只是神经疲惫至极,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她以为苏弥会第一时间出声,安慰她或劝她休息。可苏弥没有。她只是走近,蹲下身,替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