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任陆然捧了束花送她,而后他们又合拍了好几张照片。
任陆然挑了一张,把刚刚他们三个的合照P了进去。
“你不是说遗憾穗岁没来你的首飞,喏,给你补上了。”任陆然又看向宋穗岁,“也给你补上了。”
虽然P图痕迹明显,但周桐和宋穗岁还是为这一张粗糙的“合照”感到哽咽。
沉默片刻,两人对视了眼,默契地一人给了任陆然一拳。
“你拍的好丑。”
“任总,你拍照技术得回炉重造。”
“知足吧,你们俩。”
……
—
“今天谢谢这么多同学从五湖四海赶来。”
岑保平坐在主位,比之六年前,他老了一些,鬓角白发也增多。但耐不住今晚高兴,被一群长大的孩子们围坐在中间,整个人显得都年轻几分。
“虽然带你们时老说,你们是最差的一届,但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最优秀的。”岑保平看着这些孩子们一晃竟马上要迈入而立之年的开端,他感到欣慰。
“夸过了夸过了。”孙文轩还是一如既往地皮,他举起酒杯朝岑保平晃晃,“老班,您这是忘了当时半夜12点偷摸来男寝查手机,还罚我们去操场跑步的事了。”
他提及此事,立马引来众人的哄笑。
“我记得老班一看到是班长带头,气得揪起班长就往外跑,连鞋都不让他穿。”
“可不是,第二天上台念检查还差点脚软给全班人磕一个。”
……
被众人打趣的王琎朝孙文轩砸过去颗苹果,笑骂,“就你记得清楚!”
一时间大家闹成一团,岑保平也跟着笑地开怀。
他罕见地喝得有些醉,对着在座的人环视了圈,没看到他最想见到的两个人,深深叹口气,“可惜了,只有那两个人掉队。”
“老师,您说谁掉队啦?不会是说我吧?”岑保平话音刚落,宋穗岁推门而入,她皱皱鼻子,“我可不认啊。”
“我高考612,可是记在咱们一高的光荣榜里呢。”
宋穗岁一身黑色缎面长裙,身段曼妙,卷发落在耳畔,衬出耳尖的珍珠鸢尾。
分明冷质的搭配穿在宋穗岁身上,又平添几分俏皮的灵动,恍若雷诺阿笔下出逃的少女玫瑰。
她的出现不仅让岑保平一愣,更是令在座的所有人投去视线。
敬酒的抢菜的聊八卦的,纷纷都不说话了,短暂的沉寂直到大家认出宋穗岁才重新变得沸腾。
“宣委!”
“宋穗岁!”
“穗岁!”
……
喊得最多的还是“宣委”,打过招呼后又是一波夸赞她漂亮、询问近况的关心……
宋穗岁、周桐和任陆然三人到岑保平那聊了会儿,才开始找位置坐下。
他们刚一坐下,何瑶便凑过来。
何瑶本硕连读,学的化学,如今在一家央企从事高新技术行业。齐刘海,细框眼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学霸感。
完全没有久别重逢的陌生,她亲密地拉着宋穗岁胳膊,“你不知道,你和陈纪淮走后,我前头空了两个位置,好不习惯。”
老同学聊天,无非最怀念的还是高考的那段岁月。
宋穗岁虽然未能参与,但她在众人的聊天里听得津津有味,似乎也将她带到了那一段时光里。
面前九宫格的糕点装盘,风雅精致,正中间还立着小小一只皮影戏的花旦剪纸立绘。
宋穗岁筷子一偏,不小心将皮影立绘戳倒。
“我去接个人。”这时,任陆然起身指指门外。走前,带了些深意地看了眼宋穗岁。
“谁啊?”周桐问。
任陆然只笑不语。
等他再次进来时,身后跟了一人。
“抱歉,临时加班,来晚了。”男人声音不大,却如冰泉击石,清冽通透,音色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疏离,似雪后空山的风,凛冽中裹挟着沉静。
陈纪淮推门而入。
全场的热闹出现第二次凝滞。
宋穗岁随众人望去,倏地一怔。
周遭喧嚣突然模糊成背景音,她背脊瞬间绷直,呼吸凝在喉间,连眨眼都带着几分迟滞。
刚扶起来的皮影立绘再一次倒下。
宋穗岁试图控制好气息,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淮哥,坐这!”
孙文轩朝陈纪淮招手,他往旁边挪了挪,恰巧空出宋穗岁身边的位置。
陈纪淮从善如流,坐了下来。
他只穿了衬衫,袖子撩至小臂,衣摆妥帖地束进西装裤里。
临时加的位置,显得挤挨。
陈纪淮的裤脚扬风,无意间从她的裙摆蹭过,只轻轻一下,如同被薄荷叶片的细小绒毛触碰指腹,足够乱了整个心弦。
宋穗岁笑意微敛,余光瞥见陈纪淮腕骨间佩戴的手表。
铂金表圈。
普鲁士蓝表盘。
卡莫利渔人村庄孤冷的深海。
……
先前偶遇的仙品,长到她心坎的一双手,竟然是陈纪淮……
宋穗岁手里一抖,皮影立绘被她放歪。
似乎被她的注视灼了下,陈纪淮撩眼望来,在众人的嘈杂声里,他浅浅开口,“好久不见。”
宋穗岁捏紧筷子又放下,不再折磨那个今晚注定立不起来的皮影立绘。
她抬眼回望,露出盈盈笑意,“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