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眼前的天子也变作了两个。但无论是哪一个,神情看着都不太友善。他茫然了一瞬,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心里便越发没底。
“陛下,臣……”
祁云照蹙眉道:“好了,我知你来意。”
她上午一直待在清嘉殿里,见秋凝雪一直没来求见,心中还有些欢喜,以为对方和她自有默契,看出了其中关窍。
结果不是心有灵犀,而是秋凝雪上午没来得及知道江佩兰的事。
她有点儿郁闷地开口:“还能站起来吗?”
秋凝雪点头,扶着旁边的柱子,慢慢站起来,想要弯腰作揖。
可那莫名的眩晕感越来越强,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在他眼中旋转。他分不清方向,差点便一头撞到柱子上。
祁云照越看越觉得烦闷,直接伸手将人打横抱起,一边往内殿走,一边说:“去膳房里拿些解暑汤来。”
秋凝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盯着祁云照的侧脸,惊呼道:“陛下!”
祁云照这会儿不想理他,便道:“且消停些。”
秋凝雪屏住呼吸,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对方将他放到殿内的躺椅上,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青岫很有眼色地指挥宫人打扇,又亲自取来了备在殿内的解暑汤,端到他唇边。
哪有皇帝站在旁边,为人臣子的却躺在美人榻上?秋凝雪挣扎着要起来。
祁云照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伸手将他推了回去,冷淡道:“我要沐浴更衣。你在此等等吧。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秋凝雪的身体不可控制地 ,倒了回去,看着天子转身离开。
青岫便又将解暑汤递到了他唇边,喂他喝完之后,又令人打了清水来,将浸湿的巾子奉与他,说:“陛下下午嫌暑热,带了几名羽林到千秋园游猎。没想到丞相会来求见,真是不巧。”
秋凝雪道声谢,将巾子取过来擦了擦脸和手,顿觉清爽了很多。
青岫笑着阻止:“丞相的脸色瞧着不太好,还是躺躺吧。陛下还要些时候呢。”
“好,多谢。”
青岫说天子并不常在这儿呆,只是偶尔在这儿午歇。但是秋凝雪还是能闻到沉香的味道——兴许是为了安神,天子身上常有这个味道。
沉香对他来说,几乎就是幼时阴影的代名词。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兴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祁云照越想越郁闷。
他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关窍?
王信是迟早要死的。这人一开始向柳卓如妥协,尚可原谅,但之后,竟也完全袖手旁观!不就是彼时见柳卓如势大,不敢得罪?
这样的墙头草,留之何用?祁云照一开始便没打算留着王信,所以才格外大方地给她封了万户侯。
她能忍王信这么久,全是因为不想落下一个过河拆桥、刻薄寡恩的名声。便只能小心盘算,让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像个意外——昨夜,就是祁云照让人将王信灌醉,怂恿王信无视宵禁在外游荡,然后趁她的护卫与士兵缠斗之际,偷偷下了黑手。
这个死法,也是祁云照早就给她想好了的,所以才会点大大咧咧又爱较真的江佩兰接管长水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