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蒋兰手握着菜刀,隔着门板问了一句。
“嫂嫂莫怕,我是孙柯。”
蒋兰打开门,孙柯拎着一只沉甸甸的麻袋走了进来。
“这是这个月的粮米,今日我先替二哥领回来了,顺道替他报个平安。”
言罢转头看向姚英,略带窘迫地挠了挠头。
“这位就是二哥新过门的小嫂嫂吧?嫂嫂莫担心,二哥他被校尉大人派去别处搜捕贼犯了,不日便回。”
姚英记得这个姓孙的汉子,新婚夜还多亏了他将那帮吵着要闹洞房的醉汉劝走。
她对他的印象不错,朝他感激地笑笑。
沈母听他如此说,悬着的心落下一大截,留他在家里用饭。
孙柯摇头推说自己还有公务在身,抱拳朝沈家众人拱了拱手,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夜里起了风,风将悬在屋檐下的铜铃吹得叮铃作响。
姚英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日是她出嫁后的第二日,也不知母亲和弟弟在舅舅家怎么样了。
若是没有闹贼的事,明日一早便可回门瞧瞧。
心里期盼那该死的贼人早日落网。
恰好蒋兰也没睡,见她如此忧心忡忡,以为她是担心沈长青在外遇险。
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她宽慰道:“尧臣他兄弟二人自幼跟公爹习武,寻常贼子奈何不了他,弟妹安心睡吧。”
姚英点点头,有些心虚地眨眨眼。
妯娌二人盖着棉被肩膀挨着肩膀,合上眼,都不说话了。
迷迷糊糊睡下,不知过了几时,院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
姚英眠浅,这是逃难路上养成的习惯。
黑暗中,她警觉地睁开眼,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没了动静,正当她以为是自己疑神疑鬼时,又传来咚的一声,像是立在墙角的竹竿儿倒地的声响。
姚英一时毛骨悚然,转头去抓蒋兰的手,蒋兰也醒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起身,抽出藏在床底的柴刀,贴在窗户上往外看。
夜黑如墨,眼前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什么也看不清。
万籁俱寂,耳畔除了呜呜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许是夜猫进来觅食,碰倒了竹竿儿。你别怕,我出去瞧瞧。”
蒋兰拍了拍她的手,披衣起身准备往外走。
姚英伸手拉住了她:“大嫂,先睡吧,等天亮了再去吧。”
她心里有些不安,若是院子里没进贼倒好。
若是真进了贼,黑灯瞎火的一片,她们在明,贼在暗,此时出去也只会打草惊蛇。
蒋兰点点头,又和衣躺下了。
后半夜谁都没睡,等到鸡叫过三遍时,左右四邻相继传出了开门洒扫的声响。
妯娌两个起身做饭,打开门见牲口棚的门不知何时豁开了一道口,几只鸡从里头溜了出来,大黑骡在圈里不安地刨蹄。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蒋兰脸色煞白地看了眼后院的方向。
姚英捏住裙角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大嫂,咱家盐没了,你去隔壁柳嫂家借一点吧。咱们早些将饭做好,家里的男人吃了好下地干活。”
蒋兰满眼诧异地看向她:“弟妹……”
姚英用力捏了捏她的胳膊:“快去吧,大嫂,时辰不早了。”
在她的再三催促下,蒋兰惴惴不安地出了门。
一路向着街上有官兵巡逻的地方疾步而去……
一刻钟不到,沈长青赶了回来,一脚踹开自家房门,一眼便瞧见姚英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沈长青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冲进门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视线从头看到脚:“你怎么样?哪里受了伤?怎么这么多血?”
姚英白着脸摇头,看着他嘴唇哆哆嗦嗦,语无伦次道:“我没伤,只是……只是崴了脚,血是那个贼人身上的。他进了灶房,他……他想杀我灭口,我……我躲在门后,先用柴刀捅了他……”
沈长青一时无言,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确认她并无大碍,先将人抱回屋躺好。
出来时,蒋兰和其余的官兵也赶到了。
沈长青上前查看,那贼人被姚英一刀捅进左胸,差了那么二三寸,否则就能一刀毙命了。
官兵们进进出出,将奄奄一息的贼人抬了出去。
蒋兰打了水给姚英洗脸,换衣裳。
沈长青不知从哪儿找了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给她治伤。
姚英觉得自己只是崴了脚,并没有什么大碍。
无奈沈家一家老小都坚持让大夫好好替她看一看。
到了晌午,满院子的官兵走了,老大夫走了,沈长青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