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琪觉得自己多说一句都烫嘴。
据说每次朝廷的钱不够,王忠义都撺掇皇上增加税赋,美其名曰:为国家尽力。南边招灾向北边要钱,北边招灾向南边要钱,弄来弄去,没有一个地方的百姓过得好的。百姓现在看到下去巡查的朝廷官员有多远躲多远,一点都不待见。
余景眯着眼看了看门外,想起来有人跟他汇报刘吉的事儿,说到过这个人, “王忠义确实不是个东西,直殿监的那个,怎么回事儿,可不一定。”
余琪意外的看着余景, “哦?九弟知道些别的?”
余景将果核放到盘子里, “我只知道他不一定是自愿的,他十六岁中的抚州的举子,分明是妥妥的天才了,文人的傲气和风骨应该还是有的,王忠义办事,你还不知道?”
余琪点头: “那倒也是。”
余禛接待的不错,洋毛子很满意,并指定要求三皇子余禛作为朝廷使臣去西边边境共同商谈通商事宜。
经过朝堂上几番争论,最后定三皇子余禛,内阁首辅吴秀明、御用监掌印太监米元明共同赶赴西边边境,由镇西大将军柯笙负责接应。
余禛要走了。德妃准备的很隆重,生活物资一应俱全。
本来九皇子还接到了为三皇子送行的邀请。结果临时又通知,因为三皇子即将出发,很多东西没准备齐全,很忙,就不请客了。
一个皇子什么东西还需要他亲自准备的,余琪有些好奇。
将近盛夏,十七岁的三皇子余禛隆重的出发了。
余景羡慕余禛,走出去,才能真正的看到天下民生是怎样一番景象,他只是听几个奴才叙述,就知道百姓的生活,和书本上写的安居乐业的景象大相径庭。
余禛还未到西边边境,冯延松通敌叛国的罪名忽然就落实了,陛下亲判,全家满门抄斩,念其曾经镇守边疆有功,其幼子可暂留其性命,择日再判。
朝堂文武百官,鸦雀无声,虽然关押之时就有人想到了他这样的下场,可是真的宣判下来,还是觉得令人唏嘘。他们相不相信都没必要求情了,再求情很难不惹火烧身。
杜钰看着冯延松。 “冯将军,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还望莫怪。”这些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说。
冯延松头都有些抬不起来了,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老夫懂得,幼子还小,这些年我有愧于他,还望杜大人高抬贵手,减缓用刑,给个痛快,老夫感激不尽,即使做鬼也会每天给大人磕头感谢。”
杜钰没有表情, “我从来不信鬼神,但是冯大人放心,冯公子无罪不用审,我定然不会动他,我不动,别人也不会动。”
冯将军点了点头,闭了眼,不说话了。
杜钰把鞭子缠在腰上,走出了北镇抚司的大门。
这个案子审的太蹊跷,需要什么证据,就会有人提供什么证据,就像已经准备好的一样。他跟皇上汇报过,可是皇上只是淡淡的说: “既然有证据,那就审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
他这辈子忠心的只有皇上一人,连自己的父亲犯法他都没有手下留情,错就是错了,只要皇上想追究,皇子犯法也不行。
他亲手抓了父亲,然后在自家祠堂跪了三天。
今天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感,一边按着眉头,一边朝着万花楼走去。去到人声鼎沸的地方中,是他断案杀人之后与自己和解的唯一方法。
九皇子知道信儿的时候是晚上,郑玉回来告诉他的。他听了只是平静的跟郑玉说: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今晚图生当值,出发前,他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刘吉, “走,跟我去看看殿下。”
图生到了内殿,九皇子在偏榻上看书,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图生还是觉得不对。
刘吉和图生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图生努嘴,刘吉上前缓缓的跪在了九皇子的脚踏边,给他捏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关切, “殿下,您想吃点什么?奴才安排人给您弄,听说晚上您吃的不多。”
九皇子拿书轻轻地砸了一下刘吉的脑门,平静的说: “我再读一读老师讲的的书,我救不了别人,生死是他的命,我自己的命我还没想清楚,下去吧。有些事,我自己消解就好,你的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哄了,听到了吗?”
刘吉还是不放心,殿下到底有没有事儿他不太清楚,他最近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刘吉出了门看了图生一眼,商量说: “要不今天咱们换个班?正好明天白天我有事儿。”
他说的有事儿不假。图生也觉得自己嘴笨,外一殿下伤心他也不会劝,就说: “行,你仔细些,今天李明外边当值,有事儿你叫他来叫我。”
刘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