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你的出身就决定你必须要做什么,必须不能做什么,余景都懂。
刘吉这两天神经紧绷,休息的时候脑子里都想这事儿,他年纪小,但是听的多看的多。
他的殿下对他好,他得想办法哄殿下开心。
这个夏天格外的热,刘吉热的有的时候想吐舌头。
郑玉这两天总是跑腿办事,回来脸晒的红彤彤的开始抱怨, “哎呦,热死我了,咱殿下这是怎么了,一会儿想看志怪小说,一会想吃张家饼铺的肉酥饼,外面的东西我也不敢随便买啊,他都听谁说的啊。”
刘吉拿着扇子扇风一声也不敢吭。
他说的。
在直殿监的时候, “老王八”他们带回来的肉饼就是张家饼铺的,他为了哄殿下开心说的,看着郑玉如晒熟了的红薯,汗流了满脸,用袖子抹着汗,他小心翼翼的问: “那你买了吗?”
郑玉拽过刘吉的扇子一边给自己使劲儿的扇着,一边拽开领口通风, “买了啊,请示的妍妃娘娘,一上午跑了几个来回,那么远的路,我一路小跑办事儿,你们内侍的到是清闲,天天不是在屋里,就是跟主子在亭子里纳凉。”
刘吉赶紧臭屁的给郑玉捏捏肩膀, “我就会打杂,这跑腿的事儿,我也干不了啊,哥哥辛苦啦。一会儿有什么事儿,我能做的事情的我替你做。”
郑玉笑了,享受着刘吉给他捏肩膀, “算了吧,你享福比我享福强。你还小呢,吃不了这些苦,出了宮都找不到北。”
八月初一,冯将军行刑的日子。
皇上念在冯将军这些年戍边有功,给了全尸。冯将军全家赐了毒酒,包括冯将军的五岁的孙女和一岁的孙子。其余全家五十二口,实行绞刑,据说人无一人幸免。
行刑这一天,天雷滚滚,下起了大雨,狂风大作。虽然是早上,却有一种已经是黄昏的错觉。
余景站在书房的窗前,四面的窗户的都开着,被风吹得哐哐乱响,凉风和雨吹进了屋内,打湿了他的书,他似乎浑然不觉。
刘吉从外面跑进来,小跑着过来关窗, “殿下,离窗户远些,莫要着凉。”
九皇子看了看刘吉,慢悠悠的说: “你说这雷打的是不是很应景,会不会有人被这雷劈死。”刘吉还没见过谁诅咒别人的时候如此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你看外面的风景真好。
刘吉关上窗,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九皇子的衣服是不是湿了, “那些人会不会劈死奴才不关心,殿下莫要着凉了就好。殿下好,奴才就好。”
郑玉回到值房,看到刘吉抱怨, “你说冯将军怎么想的?镇北将军,何等荣耀啊,闹了这么大的事儿,全家五十几口跟着吃瓜捞。”
刘吉拽了郑玉一把,摇摇头, “冯将军的事儿,我也不懂。哥,咱们也少议论,咱们能平平安安的就行。”
闻序也说: “是,朝堂上的事儿和咱们没有关系咱们想办法伺候好主子就行。主子好不好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
听说将军的小儿子冯予安听了消息的时候,在狱中冲着北边不停地磕头,一句话也不说,一滴眼泪也没掉,他已经枯瘦如柴,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北镇抚司杜钰安排去北疆的人回来了。
他们见到杜钰,满脸的难色,还带着些许凄凉,他们不想承认,这个证据确凿的贪腐叛国的将军,除了刑部侍郎甄芳礼在家中搜出的一箱银子外,将军在北疆的宅院和帝都的镇北将军府他们翻了个遍,竟然没有搜出什么银子。特别是北疆的宅院,连粮食都所剩无几,据下人说,因为北疆闹饥荒他们一直全家喝粥、吃野菜度日。
杜钰听了他们的汇报,想起之前的那一箱银子和信上的数目刚好能对上,各种证据齐全,定罪很快。可是一个将军,又不是傻子,贪污军饷,还自己做账,写信,把银子放在显眼的地方等着别人发现。
可笑。
看来,人死了,这些人连善后都懒得做了。
刑部侍郎甄芳礼!当北镇抚司是闹着玩儿的,咱们走着瞧!
杜钰闭了闭眼,攥紧了手,对手下说: “我们被耍了,事已至此,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我们办事要多加小心,告诉所有人,闭嘴,练功关键时刻保命。”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九皇子和杨检在书房里。
杨检看着九皇子, “殿下,臣今天斗胆和您说一些本不应该说的话。”
他看九皇子没有反对,继续道: “殿下,你可知,这治国之道,最难的是什么?”
九皇子沉思片刻,然后回答: “最难的是平衡。既要平衡各方利益,又要平衡内心之善恶,更要平衡国家之发展与民生之福祉。”
杨检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只有十岁的皇子,赞许道: “殿下说得很好。平衡,确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臣年轻时,也看不明白,诸多事看不清,曾为此苦恼不已。但记住,无论多么艰难,只要心中有民,有国,有那份对正义的坚持,便能找到那微妙的平衡点。”
杨检望向九皇子,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许。
杨检: “殿下,朝堂之上的事儿,想必臣不说你也有耳闻。放眼望去,能担大任的皇子不多,你想的臣明白。可是,这天下万民需要一个真正的依靠。当一个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那么这个人一定要谨慎,要明智,要勇敢。能担此大任的人并不多。”
余景攥紧了手中的笔, “老师,我明白,但是我无能为力。”
杨检笑了笑, “不着急,水滴石穿,殿下需要的只是时间。”
窗外的日头,从一个窗跳到了另一个窗,余景还在思考。
刘吉不敢打扰,一会儿他就要换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