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宋涌危险地眯起眼睛,本能竖起汗毛。
“田俊学呢?他今天没回来。”陆迁本来还想说句他之前都很准时的,想了想又乖乖闭嘴了。
宋涌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张嘴:“忘了告诉你们,他请假了,请了两天。”
“两天?”陆迁竖起两个手指,“你给他批了?”
“他不怎么请假,跟你们不一样,我肯定给他批啊。”宋涌摆手,“去去去,回去睡觉去。”
宋涌和陆迁聊天总比别人少四分耐心,说不了几句就嫌这小子烦人了,再加上路上人多,宋涌拍拍陆迁的脑袋,指着另一边嬉笑打闹的男生批评。
田俊学这几天都不回来了,陆迁莫名少了一份安全感,不过第二天左朗擅作主张就坐到他旁边,这不安还没持续多久就消声灭迹了。
中秋节之后温度就开始下降,很快就用不到空调了,陆迁的困意也随着夏的余温慢慢挪到秋的秋高气爽,下课清醒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不少。
拿书包的那天,正好下起了小雨,再三斟酌之后,陆迁没跟左朗说,趁着下午有一节自习课外加一节语文课,戴了顶黑色的帽子遮雨,就爬墙出去了。
本来他还怕补书包的老头今天不会出摊,小雨叮铃铃,潮湿苔藓的味道若隐若现,陆迁一路跑着来到农贸市场。
一排排雨棚挤满了早餐街,几个小贩躲一个大伞,陆迁一眼就看到打着一把破旧小伞的瘦老头。
他喘着气绕过前面的小贩,蹲在老头的旁边:“嘿。”
老头坐在一张小小的折叠椅上,今天他没带缝补的仪器,一个人撑着伞听着戏曲。
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是这半条街小贩不可多得的娱乐。
“诶!”
老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唱戏机差点摔喽,被陆迁伸手接住放回他的怀里:“我来拿书包啊,爷爷。”
老头抱着唱戏机,上下打量陆迁,过了一会才确定眼前人是之前那个少年:“你来的也太晚了,再晚点我就走了。”
有点埋怨的意思,陆迁也不恼,随手接过老头的伞,让他回头去折腾那五彩斑斓的塑料袋。
江巍的书包被他压在袋子的最底层,上面还有一点衣物,陆迁怕淋湿了其他人的衣服,干脆站起来弯着腰撑伞,一把小伞在各种颜色的雨棚缝隙里生存。
“我给你缝了只小兔子。”老头颤颤巍巍掏出书包递给陆迁,“你看看手艺怎么样。”
兔子?陆迁单手接过书包,扫描仪似得到处看,最后在书包底看到一只龇牙咧嘴的红色的不知名生物。
红色的皮肤,蓝色的眼睛,紫色的外形线。
如果不是它那两只长的奇特的耳朵,陆迁是认不出他是兔子的。
“额。”陆迁自认不是一个审美过关的人,但他现在遇到一个审美更不过关的人,“很有艺术感。”
“我一个老头子,不懂那些艺术感,嘿嘿,我就随便缝的,还是你们年轻人眼睛尖。”老头听不懂言外之意,挠着头笑,“下面有个口子,我看,外面的书□□也掉了,跟个兔子似得,我就缝了。”
谁家的兔子耳朵堪比长颈鹿的脖子啊,大爷。
陆迁心想着,面上却配合老头不停点头。
“多少钱。”
“12。”老头比了个手势,“我这便宜,很划算的。”
陆迁把伞递给老头,从兜里掏出15块,大气地拍到老头的手上:“找我3块。”
这里结算之后,陆迁单肩背着空包,慢悠悠往学校走,今天没跟班上那群饕餮说,回去的路倒是轻松不少。
路是从小到大走过的路,陆迁享受着雨里的芳香,信步于小雨杂乱的街道,路上的行人很少,倒是有几个染着黄毛纹身的小混混,嘴里含着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吐了五六口,嘴里跟生化武器似得。
“……”无语,陆迁回头看了眼那几个小混混,长得不算是很高,最高的也比陆迁矮一点,但是肌肉练得很好,天气凉了还穿个无袖,二头肌上绣着一条蟒蛇。
好丑的纹身。
欣赏完毕的陆迁收回目光,雨好像下大了。
前面的小巷子,是他小学天天走的近路,每次经过都要多看一眼,好像这里藏着什么宝藏似得,陆迁目光停顿。
我靠,好像真有“宝藏”。
一只手虚晃着在雨中荡呀荡,因为有台阶挡住目光,就看到从乌漆嘛黑的小巷子里伸出一只手。
陆迁眨眼,脑袋还没反应,腿就先迈出去了。
田俊学靠坐在小巷旁边的台阶上,人被雨淋湿了,身上的淤青被水滴晕染成一池青水。
“我靠!”
好久没见的同桌,以这种形式见到了,这种惊喜,不禁让他想到当时爬墙捡到江巍,有点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拾荒者。
陆迁一嗓子把沉睡的田俊学给喊醒了,还没等他去扶,这位伤痕累累的患者就“咻”地站了起来。
“你……”陆迁伸出的手尴尬处在半空,“你被揍了?”
“嗯。”
被揍的田俊学反应比平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居然点点头回答了陆迁:“我准备回学校。”
田俊学本来长得就偏柔和一点,这一揍,人都给打圆了,陆迁收回援助的手,提了提身上的包:“你真的没事吗?”
“嗯。”
居然能这么迅速的对他人的问句做出反应,这一点都不像没事啊……陆迁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