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可能腿受伤了,挪动了半天每次都颤抖着又摔了回去,陆迁回头,牵过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颈,迫使他倒向自己:“起来。”
兴许是被陆迁感染了,大高个咬着牙缓缓起身,陆迁也慢慢站起,老牛拉车一样吧高个子从泥潭里拉出来,高个子右脚还能使劲,踩着臭水沟的边,两个人一起用力,在陆迁力气耗费之前把这个大萝卜拔了出来。
“……”
大高个正面朝下被扔在地上,整个人跟个泥怪一样,新出土的文物也没他这么风尘仆仆。
陆迁靠着墙大口呼吸,两只手擦汗都擦不完额头的瀑布。
“你没事吧?”
陆迁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没事,但是还是假惺惺问上一嘴。
脸埋在土里的某人耳朵抖动,随后抽出一只手,比了个大拇指。
看来是有事。
陆迁捡起旁边的书包,扶着腰直起身,校服贴着他的身体,泔水味由内至外穿到他的鼻腔,让他打了个抽搐:“对面有诊所,带你去看看。”
这对面开的诊所属于乡下诊所,进去也不一定有医生,运气好还能能看到打麻将的大叔大姨,但是现在这个样子,陆迁一个人也不可能带这么个高个去人民医院。
“我叫江……巍,山魏。”
旁边的尸体突然自发的开始他的自我介绍,陆迁听着这个名字,莫名耳熟,却想不出来,只能上前弯腰手动给他翻了个面。
“哪条腿受伤了?”
江巍迎面对上猛烈的太阳光,下意识闭上眼,伸手指向他的左腿,陆迁瞥见他手臂上跟条蛇一样长的血红伤痕,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新手别尝试爬墙,要找人带着,你还有知觉吗?”收回余光,陆迁撑起对方的手臂,劲量避开他的伤口,“我扶着你。”
江巍显然没有听懂他别扭的关心,只是呆愣的点头,转身靠着陆迁的后背,用幸存的右脚架起自己的身体,这次运作的场地还算平稳,陆迁搀扶着江巍,往对面的诊所龟速移动。
诊所是旧诊所,塑料的门帘靠左就是柜台,柜台上散落了几张病历单,多是小感冒,这的医生是个中年的大叔,头发还算多,也不穿医生服,拿着改革开放那会的大水杯,放几颗枸杞,泡着就能喝一天。
陆迁对这也算是半熟,掀开门帘,带着江巍就往有靠背的破皮沙发走去。
“这是怎么了?”
戴着眼镜看狗血战争片的医生被这一幕吓得弹起来,摘下眼镜就迎过来。
医生搀扶着江巍的另一只手,有人分担力气,陆迁也松了口气,两个人把他放在沙发上,陆迁往旁边滚动,安安稳稳瘫了。
“古医生,他腿受伤了,手也受伤了,你看看能不能治,不能我带他去人民医院。”喘着气,陆迁把江巍的症状一五一十地叙述,“治跌打损伤吗?”
古南北用手背试了试江巍的额头温度,确定他没有发烧后神态才缓和了些:“技多不压身,祖上确实有学这个的。”
牛,陆迁默默竖起大拇指:“有旧衣服吗?借我穿,我要去买点东西。”
古南北望向他的书包,叹了口气,转身进了他的小房间,随后拿出一套年代感十足的衣服:“你穿好了把衣服放塑料袋里,回来再拿。”
陆迁起身,看向旁边的江巍:“哥们,我先走了。”
江巍靠着沙发,哼唧哼唧半天,没有吐出一个正常的文字,陆迁也就随他去了,接过古南北的衣服:“麻烦了。”
“你不认识他?”
往里走的陆迁一瞬间停顿,随后笑道:“助人为乐嘛。”
古南北眼神古怪,看的陆迁不是很自在。
“他名字好听,不觉得嘛?”
“叫什么?”古南北看向瘫倒着的江巍。
“江巍,山魏巍。”
古南北的衣服穿在陆迁身上,别有一种大码男孩的感觉,土色POLO衫和藏青色的长裤,陆迁这辈子也没穿过除了黑白之外的颜色,宽宽松松套有种套麻袋的感觉。
陆迁扯了扯大开的领口,别扭地饶头。
“你的四个汉堡,拿好。”
服务生把汉堡放在台子上,陆迁一只手扯着领口,一只手捆绑住汉堡,把它揉成团,塞到一旁大敞拉链的书包里。
少了两个硬币,陆迁自己还得赔钱,网吧又离得太远,被耽误半天,这一天真干上了快递员了,赔钱倒贴的快递员。
拉上书包,陆迁臭着脸往外走,这家汉堡店离诊所不远,陆迁也懒得扫车,两条腿扑通扑通往诊所赶。
诊所一般下午五点就关门了,陆迁踩着下午四点半的时间掀开黄昏前的门帘,和古南北来了个面面相觑。
“……”
陆迁扫视一圈,没看到江巍的影子,那么大一个人在这小诊所藏不住的,大概是走了,陆迁走到柜台,古南北先他一步开口:“衣服也换了,早走了,还拿走了我的拐杖。”
“严重吗?”
“以后不能剧烈运动了,少翻点墙。钱也付过了,手上那伤得留疤,不美观啊。”古南北戴着老花镜,语重心长,“不过也该去大医院拍个片子,我就给他包扎了一下,不知道碎了没,他出去的时候差点又摔了,挺能忍一小伙子,最好还是要去大医院,不然说不定得成瘸子。”
陆迁张张嘴,想问的一个字没问出口,识相的闭上了嘴:“那我走了,衣服下次还你。”
古南北挥挥手,拿出他的3g手机要继续看狗血抗战剧。
被赶走的陆迁走了没多久,沉迷于电视剧的古南北疑惑地抬起头:“总感觉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