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课还是很好上的,前几个老师叫课代表收了作业,拿着暑假布置的试卷一讲就是一个上午过去了。
上午睡饱了的陆迁背上他的耐克包,和田俊学说了声,就拉着左朗往外走。
中午午休时间,一般不是很严,谁乐呵呵大中午不睡觉还巡逻啊,除了白马这个多事的会在午休前几分钟在走廊逛逛,一般也没人会乱走了。
“昨天刚回来,他们就有这么多想吃的了?”
左朗拿着比脸还大的纸条,看着密密麻麻的点餐,不可思议地问。
陆迁探头看了一眼,被这些鬼画符的字震的两眼打转,立马移开视线:“钱数好了?”
“8份鸡排,6杯古茗,4个汉堡……204,不多不少。”左朗收起纸条,拿出那一坨纸币,老道地数好钱,随便把另一个口袋的硬币一枚一枚算好,204,有零有整的。
陆迁两手插兜,下半身稳如老狗,脑袋全自动探照一圈:“你确定马头去睡觉了?”
“必须的必……”
专注数钱的左朗头也不抬,把最后一个子数清楚后,拉开陆迁的破书包,轻车熟路的把钱放在最小的角落,硬币砸在一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别有一股纸醉金迷的感觉。
“等下,前面那个是谁?”陆迁猛地伸出一只手,拦住往前走的左朗,几枚没有安家的硬币在空中画出好看的弧度,稳稳滚落在两人前方。
大中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硬币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映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两人的正上方。
而在光的尽头,秃头的老校长扶着他花高价进口的老花眼,背着手逆光赶来,虽然不知道他这视力能不能清晰看清他们的脸,但是陆迁还是害怕的吞咽口水,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随后,一个转身往走廊外面的旷地跑,一个扶着墙上了楼梯,留下两枚圆溜溜的硬币,作为灰姑凉的水晶鞋。
“谁在前面!”
气喘吁吁的陆迁躲在广场中间的孔子像后面,老远还能听到老秃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他这一叫,说不定马上白马就要来了。
“完了,左朗怎么跑上楼了,高一那个姓盛的肯定还在巡逻……”
陆迁刚说完,教学楼高层就传来盛平岚的怒吼:“你哪个班的不睡觉!”
完蛋,陆迁靠着孔子像的底座坐下,扶着脸暗骂:“真是乌鸦嘴……”
一边喘气,陆迁侧身拿下书包,想翻翻纸条在不在书包里,结果把刚刚叠好的纸币翻的乱七八糟也没见到那张鬼画符的点餐单,远处秃头和盛平岚的训话声越来越大,一二楼都有人被吵醒,扶着栏杆看热闹。
“就我一个!要我说多少遍啊!”
刚刚有点放弃的陆迁被左朗着一嗓子砸的羞愧难当,拉上书包拉链,挤出一只眼睛观察,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左朗,但是也没人看得到他。
他一只手撑住地面,弹射出发,往食堂那边的后墙跑去。
食堂是整个学校最靠后的建筑物,后面有一条专门拍泔水的臭水沟,整个学校最大的垃圾箱也在那边,踩着垃圾箱翻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陆迁本身有点小洁癖,但是在翻墙这方面,主打的就是士为知己者死,毕竟一整个班的口粮都在他背上呢。
中午的食堂没什么人,一般垃圾箱那边有一个进去的小门,专门用来处理残渣,还有运输食材,现在吃完饭离吃完饭也过了一个小时了,他们应该也散得差不多了,人不会太集中。
陆迁狂奔绕过食堂大门,眼珠子灵活转动,确定没人之后,掐着鼻子,蹑手蹑脚踩上垃圾箱旁边的小砖头,他的不错,虽然没有180那么高,但是腿也算长,凭借着手长腿长的优势,踩着垃圾箱的边,两手扶墙,环顾四周之后才低头查看地形。
一般来说,墙的对面是一处破败的残墙,没有人住的旧屋,两墙之间是一条熏陶过度的臭水沟,平时陆迁都是跳到那面破墙的砖瓦上,然后再跳到地面。
陆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臭水沟里背靠他扶着的墙,好像昏睡过去的大高个男生。
脑袋上不自觉升起一连串问号。
年轻人真是好,倒头就睡。
似乎是听到头顶上的动静,底下的人头顶着墙,扬起一双玻璃似的眼睛,和陆迁一上一下的对上了目光。
“下午的食材到了吗?”
“快了,说在运的路上了。”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从小门里穿来,陆迁借着手劲,跟个青蛙一样两条长腿噗嗤就跳上了墙,站定后没什么犹豫就扑到对面的矮墙上,矮墙角落有一根老旧的枯木,以前是用来抱住稳定平衡的,现在已经断了,裂口朝着陆迁笑。
不过怎么说也是老手,陆迁两只手在半空中扑腾半天,还是稳当当落在石砖上。
“小心……”
大高个弱弱地提醒,他伸手试图扶住陆迁,结果陆迁不仅好端端站稳了,还原地蹦了两下,在听到他的提醒之后回头望了他一眼,这一眼神色不明,大高个缩回手,想到自己的窘迫,低头不说话了。
“你是我们学校的吗?”陆迁两三步上了最高处,轻松地跳下矮墙,俯身拍身上的灰尘,“叫什么名字。”
大高个眼神迷离,可能是被晒的高血压上来了,半天才蹦出一个字:“是……”
陆迁听他声音的虚弱程度,不敢再问,放下书包,一只手扶住墙,跨开两条大长腿,一只脚在臭水沟另一边的缝隙处固定好,弯腰捞起大高个的手。
“能站起来吗?”
大高个迷迷糊糊点头,又摇头,半个身体被陆迁拉扯向上,腿虽然在外面,但是屁股墩却深陷臭水沟。
恶臭的泔水味漂浮在空气中,光影迷离,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陆迁皱着眉毛,却意外的没有骂骂咧咧,只是架着他的肩膀,咬着牙拔萝卜似的让他能坐正,直到大高个双腿滑落,陆迁才开口:“你能坐正吗?”
大高个显然是疼的说不出话了,汗流满面,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挪动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蜷缩在臭水沟里坐正。
“等下我背你,你就借着我的力站起来,行不行?”
陆迁被臭的表情狰狞,看他那副马上要疼死过去的样子,还是耐心叮嘱:“靠着我的背,懂吗?”
“好……”
听到对方的回答,陆迁才起身收回跨开的腿,转身蹲下,他穿的还是昨天的校服,后背已经湿透了,泔水还在上面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