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脆响传来。
云霄子刚结出不久的巨大结界,竟如同蛋壳般裂开小洞,一道人影从中急速坠落。
待陆江看清是谁,心头大震,拔腿就跑,施展全力冲向半空,堪堪接住那人。
云霄子身体僵直,一道剑伤贯穿胸前,衣衫处满是鲜血。他嘴角挂着血珠,瞬间苍老如百岁老者,原本乌黑的发髻竟覆上白霜。
两人重重坠落在碎石堆中,尘土飞扬。
陆江手有些哆嗦,跪在狼藉的地面上,将掌门安置在祭堂废墟旁。
曾经庄严的祠堂,如今牌位散落一地。
云霄子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是陆江后,气若游丝唤了声他的名字,便昏迷过去。
陆江眼眶通红,颤抖着将内力注入云霄子体内,却毫无反应。
掌门执掌学宫多年,虽在修仙者中算高龄,但陆江从未想过,他会这么轻易落败。
掌门也会死吗?
玉剑屏一行人来势汹汹,陆江虽吃惊,却仍抱有信心。
学宫屹立千年,中间经历多少风雨,不也安然无恙地传承下来了吗?
他仍在悲痛之际,眼角忽见一道金光刺来,陆江忙抱着掌门疾退数步。
抬眼望去,玉剑屏已落在不远处。黑衣衬得他肌肤胜雪,容貌绝美,堪称陆江所见之最。
玉剑屏身后跟着四道黑影,如同他的影子一般,却又有着实体,仿若真人。陆江看的分明,掌门下坠的同时,这四道黑影同样从结界中飞出。
莫非这是玉剑屏寻来的帮手?
他不要掌门以多欺少,自己却暗地埋伏这么多人。
玉剑屏脚踩到地面的刹那,手上大旗一挥,四人似风一般被卷入其中,随着黑旗一道消失不见。
此人不容小觑,陆江握紧剑,严阵以待。
玉剑屏缓步走近,垂眸轻笑:“乖孩子,把他交给我。”
“做梦。”陆江咧嘴一笑,“前辈,那四个人怎么不见了?”
玉剑屏朝后看了一眼,空无一物,自然也没了所谓的四人。
“这四个不是人。”
“那是什么?”
“为你们的掌门准备的,你还没资格问。好了,你快躲远点,不然,我的剑可不能再饶你了。”
“杀了我?尽管来罢。”
玉剑屏脸色一冷,持剑刺来。
电光火石间,一道符咒迅速划破空气,突然贴上玉剑屏右臂,还不待他反应,就已轰然炸开,窜出冲天火光。
玉剑屏吃痛甩臂,口中念诀,火势熄灭,而他整个人却已显出几分狼狈,再不复刚才的气定神闲。
他的剑差点脱手,右臂衣衫尽毁,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回头厉声喝问:“你是何人?学宫就教你偷袭?”
“学宫弟子。”崔玉折自一处断掉的石壁处走了出来,冷声答了一句。
他手上已经又握着一把符咒,看着玉剑屏的视线不闪不避,似乎正要瞅准机会仍投掷到玉剑屏身上。
玉剑屏看清他手中东西,眯眼一笑,“原来你是符修,殊不知,我此生最恨的修士就是符修,你还不躲远点!”
突然,玉剑屏脚下出现一个金色图腾,几只枯黑手迅速探出,似要抓住他脚踝,玉剑屏冷笑一声,猛地朝空中跃起。
地上现出巨大孔洞,深不见底。巨爪朝他冲来,玉剑屏挥剑扫去,只听得几声重物落地,巨爪已断去手指。
他慢悠悠荡在空中,如瀑长发微微漂浮,玉白面孔仿若谪仙。
玉剑屏深深看了崔玉折一眼,“你只会使这些暗招?对了,你是符修,学宫倒有一个叫做崔扬戚的,他向来自诩符修第一,惯会暗地里捅刀子,你是他的弟子?”
崔玉折淡淡道:“你这么厉害,想必不介意我使暗招罢。”
玉剑屏不依不饶,“崔扬戚是你什么人?”
崔玉折道:“正是家父。”
玉剑屏低声道:“原来如此。”
玉剑屏右肩依旧留着鲜血,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看到我拿剑,才上来就击我肩部。你们父子可真是一脉相承。你可知对一个剑者来说,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万一我再也不能使剑了呢?不过你也不在乎就是了。”
他虽看着从容,然而呼吸急促,还是暴露了内伤。
陆江暗道:他重伤掌门,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江只想令他多说些话,延缓动手时间,好拖到长老们赶到。
玉剑屏右臂伤了,拿剑的手微微颤抖,血珠顺着剑锋滴落,他不再废话,斜睨崔玉折一眼,即刻朝着陆江处冲去,来势汹汹。
陆江将掌门平缓放在地上,云霄子状况实在不好,呼吸微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陆江早有杀意,一剑挥去,二人剑锋相交,空气猛地扭曲,噼啪作响。
玉剑屏右手猛地一颤,却是真的拿不住剑了,长剑脱手而出。
玉剑屏双眼闪着冰冷的眸光,注视着陆江,他霎时间朝下滑去,右手一张,剑再次出现在他手中。
剑锋扫过,却是避过两人,直取掌门性命。
青烟炸开,一道剑气从掌门身前三指处堪堪滑过,却是崔玉折怀抱掌门又退到十步之外。
陆江笑嘻嘻道:“前辈,你剑都拿不住了,还怎么打?快回去治治伤罢,别手臂真的断了,再也接不上。”
话音未落,他眼睛一眯,足尖轻点,云狩直取玉剑屏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