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校园

繁体版 简体版
赞校园 > 你是我年少求剑时刻的舟 >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雨落申南,温度持续下降。

会议室内,最后一页PPT刚放完,江屿弯腰在谢丞礼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谢丞礼没抬头,只是略一点头,手指在会议记录本上顿了顿,没再继续写。

直到散会,众人起身,他才拿起笔盖,轻声对身边的秘书说:“这个项目收尾资料整理后发我。”

语气与往常别无二致。秘书没察觉什么异样,只见往常四平八稳的谢总拧着眉侧头交代一句“让司机把车停地库一层”,便急匆匆推着轮椅从会议室另一侧出口离开。

他推动轮圈的动作有些急躁,但终究没敢太快。直到进了休息室,门阖上,沉静得只剩走廊偶尔传来脚步声。

他才重新点开江屿刚才发来的那条消息:

“温设计师今天请假了,说发烧在家休息。”

消息时间:十三点二十六分。开会的时候手机开了静音,他一直没有回复江屿,江屿拿不准后续安排才小声告诉他温尔发烧的事。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喉结动了动。

一个人。

她没告诉自己。

心口像是被谁轻轻压了一下,发烧了也不告诉他。是因为之前自己惹她伤心了吗。

那是一种几乎熟悉的心疼和憋闷,像几年前冷声让她别再来医院的时候,余光看到她红着眼睛鼻尖不说话的模样。

谢丞礼缓缓吐了口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定制的浅灰色布包,进了卫生间。

他知道这一路需要的时间太久,他更知道知道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说“陪你”就真的能马上做到“陪”。

所以,他只能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半小时后,商务车驶出林城凌瑞分公司的会议中心。

谢丞礼靠在后座上,神情淡然。轮椅拆好放进后备厢,尿袋被他收进裤腿内侧固定妥当,纸袋里放着几种药,一份粥,还有他替她备下的薄荷退热贴。

司机从后视镜偷看了一眼。谢丞礼难得在途中不看文件,只是闭着眼靠着窗沿,手指时不时按压着下腹一侧,像在掩住什么不适,又像只是想找个支点。

他的衬衫有些皱,外套没换,是早上穿了好几个小时的那件;领带微松,发丝在冷风中微微散乱。

但他没整理,只是沉默地坐着,一言不发。

路上,手机没有响过。她没发任何消息,也没有打电话。

下午四点五十,雨势更密。

车停在南城御苑门口,谢丞礼先让司机帮忙组装轮椅,撑着手从座椅转移到轮椅,动作熟练。

他轻吸口气,撑着膝盖把小腿处尿袋位置理了理,盖好衣摆,把保温袋放在腿上,拜托司机在一旁帮自己撑着雨伞,而他缓慢推行。

温尔住的那栋楼地势略高,有一段弯折式坡道。坡道两侧铺着光滑瓷砖,雨水打在上面,已有些湿滑。他往前推时,左前轮忽然轻打滑,轮椅在下一个转角突然倾斜。司机知道谢总一向不愿意被帮忙,一时间伸出了手却没敢动作。

他眼神一沉,迅速收力,撑住另一侧的轮圈,强撑上身稳定。腰部以下无知觉,靠的全是臂力和肩颈微弱的平衡感。

差点摔倒。

他沉着气,等身体重心重新归稳,才缓缓继续上行。进电梯后,他的背已经出汗,呼吸不稳,只是唇角抿得紧,一句话没说。

他只想尽快见到温尔,一个人发烧,也不去医院,自己在家硬撑。烧傻了都不一定被发现。

他站在门口,先摁了门铃。

没有动静。

他又摁了一下,这次时间更长,指腹一动不动地压在门铃上。

依旧没有回应。

他沉了沉眸,从内侧衣袋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是她在展会前给他的,随口说“如果有天你想找我的话,直接进来。”

他说:“我不会来的。”

她笑着说:“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那把钥匙一直没还。她也没再提。现在倒是派上用场,钥匙插进门孔,“咔哒”一声,门缓缓推开。

屋里没开灯,空气中浮着一丝淡淡的茶香,窗帘半拉着,沙发上蜷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浅粉色的毛绒家居服,腿上毛毯滑落在地上,脸红得不自然,额前碎发被汗湿贴着皮肤,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抱着一个小抱枕。

整个人像一团被风吹皱的布,孤零零缩在角落。谢丞礼在门口把轮子擦干净,推动轮椅慢慢靠近,到了茶几边才轻轻叫了一声:“温尔。”

她没有动,他又叫了一声。

这次她睫毛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先是茫然,然后眼神忽然亮了一下,随即红了。

她哑着声音喊他:“你……”

“你怎么来了啊……”

谢丞礼靠近一点,抬手探她额头,温度滚烫得吓人。

她靠着他伸出的手,晃了晃一团浆糊的脑袋蹭了蹭,红扑扑的脸蛋贴进谢丞礼的掌心,声音哽着:“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下一秒,泪水啪的一声落下来。她烧得没力气大声哭,就这么安静地,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腕上,温热、湿润、毫无遮拦。灼伤了谢丞礼冰封冷硬的心。

她小声说,像是在随口闲聊:“我一个人在家睡了一天……连退烧贴都懒得找……”

温尔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跳针回到了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有点生气地又说:“你不是不想见我了吗……”

谢丞礼心头像被什么一下攥住,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撑着膝盖俯下身,用手摸了摸温尔滚烫的侧脸,轻声说了一句:“我来了。”

谢丞礼靠近她,动作很轻。

沙发靠墙,他的轮椅刚好贴近沙发扶手。他伸手,试探性地握住她的肩:“温尔。”

她没反应,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但是眉心轻蹙,像是不舒服,又像是在做梦。

他低头靠近一些,终于听见她含糊地呢喃一声:“热……”

声音沙哑,带着明显的鼻音。挣扎着想要拂开身上的毯子。谢丞礼连忙按住温尔的手,低声说:“热也不能掀开,我在。”

他的动作停了两秒,下定了决心,然后动手解开了轮椅两侧固定带,把腿部束缚松开。

他的双腿没有知觉,但偶尔痉挛。因为开会又是长途车又是会议室,他害怕温尔看到自己腿痉挛害怕,就给双腿系上了束缚带。双腿自然下垂,裤管间藏着导尿管与绑袋。他拎着膝弯把脚放下轮椅踏板,再撑住沙发靠背,微微向前倾。

右手稳住轮椅的坐垫,左手撑在沙发边缘,他用一贯训练出来的方式缓慢挪动。

身体向前滑出轮椅前缘,靠双臂带动重心,脚毫无知觉地拖着,转移的瞬间,膝关节自然塌下,靠地心引力落在沙发边缘。

他喘了口气。

沙发比轮椅高一些,座面也软,他坐下去的瞬间整个人稍往一边倾了一下。他迅速一手撑住沙发边角,一手搭在大腿上稳住角度,才堪堪坐稳。

后背踏实地靠住沙发后,他才敢再看她。

温尔歪在沙发角落,脸烧得通红,额角的发被汗打湿,一绺贴在耳边。

他朝她伸手,动作很慢,指尖先碰到她手背,再移到她的胳膊,试探地托了下她的肩膀。

她动了动,像只被打扰了的小兽,嘴里呢喃着:“别走……”

声音嗫嚅,小得可怜。

谢丞礼垂下眼,看着她靠在那儿,好像下一秒就会滑下去。他咬紧后槽牙,试着把她往自己这边带。

没办法用核心和腿发力,只能靠上肢力量。

他右臂勾住她肩膀,左手从她腋下穿过,掌心贴住她后背衣料,往怀里慢慢引。

这个角度极难发力。他手臂在颤,背也已经出了汗,但他还是一点点地,把她稳稳抱进自己怀里。

她头靠在他锁骨下方,呼出的气发烫,额头贴着他胸口,整个人像一块炭火一样。

谢丞礼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贴在她后背,轻轻顺着拍了两下。

她没吭声,只阖着眼凭感觉往他怀里更靠了靠。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什么是没得选。

尽管他不能像以前那样站起来抱她,也不能轻松俯身把她打横抱起。但只要她往他怀里靠,他就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去接住她。

即使他的身体,早就糟糕透了。

温尔靠在他胸前,没动。但谢丞礼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热度一点点渗透过来,像是贴着一团正在轻轻冒烟的炉火,烧得他心口一片发紧。

她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他低头才听清。

“你别走……”

“你又不要我了……”

她的语气不是哭,是那种烧到意识模糊的低声撒娇,像小猫生病时拱进人怀里,一声一声黏着哼。

谢丞礼没出声。他知道她现在这样,不一定完全清醒。他抱她抱得极稳,像是怕她从怀里散落下去似的。

她手抓着他衬衫前襟的褶皱,指尖轻轻蜷着,不肯放。

“你之前……不是都不来了嘛。”她闭着眼睛,“我都梦见你了。”

“梦见你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喊你,你不回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