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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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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高楼林立的天际边缘斜斜照下来,把街道上的行人和车流拉出长长的影子。谢丞礼坐在公司附近的家里书房窗边,看着江上不时有轮船慢悠悠地经过,一动不动。

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他在轮椅上的剪影,背脊笔直,双腿平放在腿托上,膝关节因长期缺乏活动略有些僵硬。他戴着护腕,右手搭在桌边,掌心下压着的,是温尔在拍摄时留下的资料卡。

他已经看了十几遍。

纸张边缘微微翘起,像她讲话时带着尾音的语调,总在他脑子里回响。

“这块肌肉可能控制不到,我帮你。”她蹲在那个人面前,抬手为那个模特理衣角,语气温柔,动作利落。

那不是随便谁都能做到的。

谢丞礼低下头,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该怪谁。林叙专业,配合度高,是为了营销造势和项目的社会形象特地找的轮椅模特,整组结构装置系列本来就是主打残障适配。

她认真工作,专注细节,是理所应当的。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难受。从前无数次设想他们在一个项目里合作,他都以为自己可以做到足够冷静。他花了那么多年修炼克制,连在她面前呼吸都掂着分寸。

可他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温尔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这件事。

“谢总?”

江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

江屿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夹放到桌边:“这是温设计师今天拍摄后的全流程录像和记录,组内方案初步评级也出来了,她那组评分最高,已经确定做下季度内部样衣开发。提前和冬残奥的组委会沟通提交方案。”

谢丞礼“嗯”了一声,手指轻轻掀开封面,视线在那一行熟悉的笔迹上顿了一下。

江屿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还好吗?”

谢丞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合上资料,语气平淡道:“你让人去康复医院安排一下,下周二我过去复查肩部。”

“是。”江屿点头,又迟疑了一下,“温设计师那边,需不需要——”

“不用。”

他语调极轻,却像句结尾符号,将一切截断。江屿点点头,识趣地没再多问,轻声退了出去。

屋子重新归于寂静。

谢丞礼撑着轮椅转身,经过地毯时动作稍微快了点,轮椅轻微晃了下。他一手扶住腿边连着脚托的轮椅骨架,另一只手顺势按住腿托上的左膝。那里没有任何知觉,所以他习惯性地在每一次转弯时都护着点,避免磕碰和麻烦。

他每一步都像这样过来的。小心谨慎地独自完成,不给别人麻烦,不让别人靠近。

只是今晚,这种熟练的行为,变得特别累。

————

温尔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又是加班的一天。

组内临时决定把结构系列推进到下一阶段,她必须连夜完成两份调整图样,还要搭配已选定的三组残障适配轮椅男装延展提案。

她脱下皮衣,只穿着那件衬衫裙,在台灯下埋头改图稿。纸张翻动时,笔尖与画纸的摩擦声细碎连绵,像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巴黎住公寓时的夜晚。

她习惯安静地做一件事,然后从这件事里找到某种稳定感。

只是今晚,她画得比以往更慢一点。

她在为林叙定制的那版“胸腰部支撑式结构外套”后背上,加了一个辅助卡扣。那是她下午拍摄时突然想到的。

如果当年有人能教她早点明白这些事,她会不会在谢丞礼最痛苦的那几年,能做得更多一点?

她也不知道。毕竟那人没给自己见他的机会。所以也没有如果。

她只知道,林叙在她面前,不遮掩也不尴尬,主动讲他的情况,说他“要的控制力差点”,让她可以直接观察判断,然后下手调整。

可谢丞礼,从来不说,甚至不见她。

唯一的一次见面,

“我没事。你回去吧。”他这么说。

“家里都安排好了。”他说。

“我自己来。”他说。

于是那时候,她就真的以为,他什么都能。

——

晚上十一点半,温尔整理完第二版图稿,打开窗户透口气。

楼下偶有车驶过,街道被路灯切割成几块寂静的橙色光斑。她撑在窗边,半张脸埋在影子里,忽然想起下午拍摄结束后,林叙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我见过最细心的设计师。”

她当时笑着摇头没说话,只回了句“谢谢”,然后低头去整理样衣,没多聊。她其实想说“不是,我只是因为喜欢的人和你一样。”。

知道了其中的辛酸和不易,也就想多做点什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理解这些的?可能是那年她从谢家别墅出来的夜晚。

雨不大,但很冷。她从玄关到马路边,一直忍着不哭。直到上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才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想好下一步该去哪。

周四早上。

温尔进办公室时,黄姐正在门口打电话:“是,初稿我们明天下午五点交,温尔那组我盯着……好,没问题。”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见温尔,挥了挥手:“过来,有个事跟你说。”

温尔走过去,放下包,随口问:“品牌部又改时间了?”

“不是。”黄姐把手机搁下,“是林叙那边,主动联系品牌部,说想要参与你后面的‘适配系列’第二阶段拍摄。”

温尔愣了一下:“是因为这次合作不错?”

“当然也有这个因素。”黄姐笑了一下,挑眉,“不过林叙说,他合作过很多服装品牌,但你是第一个‘真的理解残障需求又不装懂’的设计师。”

温尔一时没出声,只点了点头:“那就按原计划推进。”

黄姐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轻笑出声:“加油哦,干得很不错。”

温尔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只转身去拉她的资料包。

上午十点,品牌部协调会,温辞在会议室里主持流程。会议中途,温尔汇报完“适配系列”的进度时,温辞早有耳闻林叙被邀请来当这次温尔的模特,更是听助理说拍摄现场谢丞礼也偷偷过去看了,难得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亲自带这组?”

“是。”她看着他,“我熟悉林叙,也更容易沟通。”

温辞没反对,似笑非笑度看了一眼气压极低把自己当雕塑的谢丞礼,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一旁的谢丞礼,一直没有出声。他坐在会议桌靠近末端的位置,轮椅卡在边角,靠窗,阳光落在他腿上,把那层黑色的西裤映出极其细致的织线。他像是听进去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文件摆在膝上,一页没翻。

温尔从会议桌另一边轻轻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今天有点不一样。

脸色不好,整个人沉得厉害。像一块石头。

会议结束后,谢丞礼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原地,眼神落在某个看不见的点上。

直到温辞走过来,叫了他一句:“丞礼?”

他才轻轻一动,像才回过神。

“你那边如果准备得差不多,我安排财务预算提前走一轮。”温辞说。

“好。”谢丞礼低声说,“我尽快。”

温尔站在门边,看着他轮椅缓慢转出会议室的动作,那一瞬间她发现了一件事。

谢丞礼的手在抖。

右手,搭在轮椅圈上的时候,指节微微颤动。极轻极细,但她看见了。

是她很熟悉的状态。她悄悄去康复中心见过的很多人,肩背过度使用,肌肉紧绷,疲劳性神经刺激过强之后的那种抖。

她想开口说话,但他已经推着轮椅,路过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午休的时候林叙发来一条微信:【温设计师,今天有空吗?我刚好在附近,想聊聊下一轮拍摄准备。】

她回复:【下午五点可以,集团十楼会议室见。】

林叙很快回了“好”。

她放下手机,没忍住点开另一个对话框。谢丞礼的名字还在置顶,但两人之间最后的聊天记录,已经是一周前的“下午两点会议”。

她盯着那个时间,盯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发消息。

三十八楼

温辞因为近期频繁地和凌瑞合作索性在自己办公室的三十八层给谢丞礼弄了间办公室,落地窗前的灰色电动窗帘半掩,室内光线略暗。空气净化器低声运转,仿佛连空气都刻意沉静。

谢丞礼回到办公室后,没有立刻接下一个会议。

江屿照常汇报行程,被他挥手打断:“你先出去吧,晚上没会,我不回凌瑞了,等会直接让司机来这边接我回城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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