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套上衣服,紧急去邻居家借维修设备。何修是许多同事,推着工具箱,屁颠屁颠跟着许多回家,“买机器人啦?不是说一辈子不用嘛,还是受不了诱惑啊……是情人机器人不,让我看看……”
许多侧开一步,让他清清楚楚看。
何修傻眼了,“折腾这么狠?”
“是啊,半个房子都快烧没了。”
“啧……麻烦,伤得这么重。”何修手脚麻利地拆开工具箱,蹲在地上对机器人修修补补。
许多翻看机器人脖颈上的标签,一般来说,机器人的性能会在脖颈标注,是哪类机器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这台机器人没有,捡的时候天太黑下大雨没看清,这会翻看起来是真没有。
何修一边埋头修理,一边问:“啥类型的?我修机器人没几万也有几千台了,愣是没看出来这家伙是啥类型。”
许多说家政。
何修:“哪买的?厨房都炸成这样了,不包修啊?”
许多:“捡的。明天去公司查一下上家,把它转我名下。”
何修啧啧称奇:“就这家政,你也敢要。”
“这有什么,没有什么是我一扳手搞不定的。”许多拿起扳手就对机器人一阵敲敲检验。
“行了行了。”何修拽过扳手,驱赶他,“刚加完班吧?吃饭去。”
许多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搞维修的,虽然是高级维修师,专门维修机器人无法完成的精细活,但和许多这样的设计师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许多可是研究人员,公司要啥样的机器人,他就研究啥样的,要啥样有啥样,一支笔一张纸一台电脑就能搞出几千几万台。
许多叫了外卖。外卖送上来时,何修将机器人大致修理了一下,推到墙角拉线充电,“身上缺零件儿,先这样吧,等明儿搞点零件回来补补就成了。”
电源接上,机器人滋滋啦啦开机了。它看见许多身边坐着个陌生男人,就要冲过去,目光阴森森。电源线在它身上和墙壁之间扯成直崩崩的一条线。
许多忙叫它别乱动,刚刚修好别又死机了,“我点了外卖,你先休息吧。”
机器人这才发现他们身前的桌上放着烤串,还有两罐啤酒。许多不吃煎饺了,他要吃烤串。
机器人眼里闪出水光,被人背叛了似的幽幽盯着桌前的两人。何修嘿嘿一笑:“你都缺件儿了,程序不稳定,做啥吃的都做不出来,别瞎折腾了呗,等会屋子烧没了,你驮着咱们主任睡天桥去啊。估计还没走到天桥你就死机了。”
机器人看向他,泛起的泪花下面尽是杀机。
“好了好了,忙活一阵也饿了,快吃吧。”许多塞两串烤串到何修手里,他真怕何修再说两句机器人就哭了,哪有上来就说人家没用的。
机器人慢吞吞挪回墙角,转过身去,背对许多。
许多就知道,机器人听了何修的话心里难受。它身上又烂,零件缺失,两条腿上的金属片也掉了,瘦瘦的缩在墙角,瞧着又可怜又无助,
许多催着何修赶紧吃,吃了好回去。这都凌晨两点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们在那儿吃,机器人悄咪咪抠着自己的肚子,把里面的线路全部扒拉出来,它刚搜索了型号转换程序,想把自己转成一台全能家政机器人。它本以为在网上找了煎饺子的教程照着做就能做好,油啊水啊饺子啊一起在锅里爆开,油星子噼里啪啦溅在身上,疼疼的。
它开启防御模式,把油星子隔绝在外,不疼了,但总觉得哪里奇怪——总不能每台家政机器人都长时间开着防御模式吧?那它们是开全天还是只在做饭时间开?
思索间,身前的油锅突然起了火,轰地一下烧到它面前,防御模式将热气和滚烫全隔断了,但厨房的顶烧着了。
匆匆接了冷水泼下去,火越烧越旺,它把水连着盆一起盖在锅上。然后“嘭”地巨响,盆被弹飞了,锅也烂了,整个厨房一团火。
家政机器人真真是……难当……
那边吃完了,何修推着维修箱回去了,许多把垃圾扔进处理器处理掉,见机器人还缩在墙角,于心不忍地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后脑勺,“好啦,你现在受伤了,做饭程序不稳定,等伤好了,再做饭吧。”
他吃了烤串,手是热乎的,不像在雨里是冰凉的。机器人双手捂住从肚子里掉出来的线路,很缓慢很缓慢地点头——还是得赶紧把自己变成家政机器人。
许多打个哈欠,“我去睡觉了,要我帮你关机吗?”
机器人摇头。
许多便走了。
卧室的门关上,机器人站在那里听了许久,听见他躺到床上,被子掀开又盖上的声响,它蹲下来,把肚子里掏出来的东西全部堆在地上,再将胸口的电板拆下来,脖子卸掉,天灵盖打开。
它蹲在那儿,这里拆拆,那里拆拆,将自己拆成一堆零件,然后这里组组,那里组组,把自己组成一台新的烂机器。
许多醒来时,看见自家客厅里立着一台机器人有些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觉得这台机器人有哪儿不对劲,等他洗漱完,清醒了再去看机器人,又没哪儿不对劲。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个时代了,机器人几乎再无可更新迭代了,这台机器人还在用电线充电。
他拔掉电线,“站一夜累吧?改天我去淘个充电仓回来,你往里面躺,一边睡一边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