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月回到府中时,天色将晚,小厮们刚点上门口的灯。
折腾了半天,她有些累了,本想直接回自己院里去休息,过了垂花门却看到了焦急等着她的绒香。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绒香没在院子里而是等在这,萧时月便知道应该是府里出什么事了,但从前她也经常偷着套车出去玩,这次隐瞒着也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私下里去接触吴启,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大碍才对。
绒香向来性子沉稳,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
绒香边领着她往姜氏的院子里走边挑着重点简略说道:
“四少爷被罚了,老太太打了他十大板,说要禁足他,谢府的书塾都不许他去读了。”
“什么?!”
萧时月吓了一跳,就算前世,姜氏也没有罚萧彧珩罚得这么重!虽然从前也不是没挨过,可都是轻轻打两下以示惩戒吓唬吓唬人,十大板下去人不得废了?
皮肉之罚也就罢了,不让他再去跟着吴启上学,姜氏岂非铁了心要断送他的科考路?其他天资不如他的少爷都让姜氏靠银子和人情给硬塞到吴启课上了,萧彧珩是吴启自己看中的学生,姜氏反而不让他去谢府进学。
以萧彧珩那睚眦必报的记仇德性,怕是要恨死姜氏!
想到他以后那些阴损的害人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朝中与他政见不和的大臣暴毙家中...萧彧珩的歹毒是打娘胎里带的,他现在的年纪未尝做不出什么暗害姜氏的事。
萧时月咬咬牙,打残了还不如打死了,就算他萧家从此背上个苛待庶子致死的罪名,也好过日日提心吊胆地防备萧彧珩以后对祖母不利。
她快步赶到姜氏的院子里,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萧时月暗道不好,抓了一个姜氏院子里的丫鬟急道:
“萧彧珩呢?萧彧珩怎么样了!”
丫鬟一见是五小姐,便如实答道:“四少爷被打得晕了过去,被送回自己院子了。”
见五小姐面露急色,又想到近日府中的传闻...丫鬟又补充道:“五小姐别担心,老太太今日罚他前就已经请了大夫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便是一早就准备要重罚萧彧珩了,萧时月让绒香绒枝在院子里等着,自己进了屋内。
屋内檀香依旧,却没了往日安稳的味道,显得肃静压抑。
萧家老太爷戎马一生,娶的夫人也刚毅果决,老太爷死的早,在萧容远扛起老太爷的军职前萧家靠着姜氏撑起来,府中大小事宜上上下下都以老太太的话为尊。
即便萧时月能撒娇耍赖哄得姜氏事事都依着自己,可在这府里拿了半辈子的主意,遇到原则性的大事她也很难动摇姜氏的想法。
萧时月深吸一口气,才抬步进了里屋。
姜氏正坐在窗边榻上,三指宽的嵌碧玉抹额下眉头紧皱,身边的芙蕖正帮她按揉着额角。
萧时月老老实实地给姜氏请安,姜氏却难得没搭理她,还是身边的芙蕖先开了口:
“小姐回来了,这是去哪了?”
芙蕖不比一般丫鬟,她看着萧时月在姜氏跟前长大,同她的长辈一样,萧时月知道芙蕖的话有的时候比自己都管用,赶紧讨好道:
“芙蕖姑姑,你给祖母按了半天手都累了,还是我来吧。”
她正想和从前一样撒着娇去黏着姜氏,可芙蕖却暗暗朝她摇了摇头。
“祖母...”
“跪下。”姜氏睁开眼突然开口,声音又沉又重,把萧时月吓了一跳。
祖母从没有用这么严肃的声音让她跪下过,萧时月咬了咬嘴唇,垂眸跪在了姜氏面前。
见萧时月意外地乖顺,姜氏又疑又怒,“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萧时月心里清楚,嘴上却装作不明道:“不知道,祖母让我跪我就跪了。”
“你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听话来了。”姜氏冷声问道:“我问你,前几日你与萧彧珩一道出门去做什么了?”
萧时月如实道:“去吃饭了。”
姜氏看她理直气壮脸上没有半点羞怯,更生气了,一拍桌子道:“吃饭吃到春水楼去了?!”
那日在诗会上卓青杨一语道出曾在清水楼遇见萧时月的事,虽然很快就被萧时月用卓青杨父亲受贿的事情盖了过去,这件事还是几经口传飘到了姜氏的耳朵里。
京城的世家大族就这么大点圈子,萧时月早就知道姜氏听说这事只会早不会晚,但传到姜氏这变成了什么说法她就不得而知了,想必应该是很难听才对,不然祖母不会发这么大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