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游雪几时如此菩萨心肠了?
楚寒烟被他直勾勾盯着看,一时有些毛骨悚然。
“你干什么?还想弄死我?”
苏越秋摸了一下他嫣红的嘴唇,轻笑道:“……要死也让你死在床上。”
——苏越秋觉得自己想通了。
只要师尊一天不碰小炉鼎,小炉鼎就只是师尊的徒弟,属于一种先到先得的公开资源。
他先把楚容办了,后面大概要处理一下自己的名节——但是名节这种东西,只要他本事够大、实力够强,自有大儒替他辩经。
稳赚不赔。
他笑得愈发美丽动人,楚寒烟本就被折腾得气都没喘匀,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过来的神情有一丝空白和茫然。
苏越秋心中怜爱,低头亲了他一下。
“带你回我那边,”苏越秋柔声细语哄他,“新婚之夜,总不好在别的男人床上办你。”
……这句话实在太震撼了。
楚寒烟:“……”
楚寒烟目光逡巡。
苏越秋:“找什么?”
楚寒烟:“找刀。”
他得剌自己一刀清醒一下。
他没找到刀,苏越秋也没来得及把他弄走。
砰地一声,层层屏风外大门被撞开,凤紫照道:“……那个小贱人呢!赶紧带过来!”
空气中血腥气弥漫,苏越秋在“把人打晕扛走”和“拎着他出去领赏”之间短暂纠结了一下,忍痛把小炉鼎交公。
一双眼睛明光闪烁,又艳又狠。
“等着,”他说,“早晚有一天。”
。
谢游雪脸色很不好。
他眉目里透着一点轻微的、冷淡的倦意,皮肤苍白病态,几乎透明,撩起眼风望过来时,简直有种强烈而非人的妖异。
苏越秋这时候又开始装尊师重道的小白莲:“师尊,这是……”
——这是终于要驾鹤西去了?
凤紫照含恨望了楚寒烟一眼:“还不是为了启动「绛尘」!”
「绛尘」虽有光阴逆转之能,要回溯多久,要恢复到何种程度,却全凭施术者的灵力。
不知谢游雪花了多少心血灵力。
掌心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分明已是仙尊之身,却久久无法愈合,还在淌血。
楚寒烟知道,这是天人五衰之兆。
苏越秋脸色十分难看:“……师尊受伤,你叫楚容有什么用?他就是个炉鼎而已!”
要疗伤,难道还要先和楚容睡一觉吗?
凤紫照看他真是非常、极其、万分之不顺眼,怒道:“你那个乌七八糟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他是半妖之体,原身彼岸花,可以入药!”
苏越秋脸色更加难看:“你要砍他的手?”
凤紫照没声儿了。
她冷冷看了苏越秋半晌,面无表情:“……我有时也奇怪,你这个脑子是怎么活到今日的。”
比起砍楚容的手,她更想砍苏越秋的头。
一个蠢货。
长着脑袋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凤紫照拎着苏越秋出去,临了捏着楚寒烟的下巴,低声交代了几句话。
谢游雪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死活,他更在意清净。
几个小孩刚吵起来的时候,他就叫侍从捧着茶壶茶盏挪远了些,此刻正靠窗边饮茶。
寝殿之外,正是天光如水,万山雪霁。
冷薄天光勾勒他美艳锋利的侧脸,那种过于强烈的美色,几乎让人生出本能的臣服和恐惧。
觉察到他的视线,谢游雪转过脸,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低垂,轻声道:“过来。”
小炉鼎还是少年身量,骨骼纤薄,漆黑的长发松松垮垮束在肩头,露出一截修长细白的脖颈。
楚寒烟试探着放了句软话:“师尊太不顾惜自己。”
谢游雪低低一笑,不咸不淡揶揄了他一句:“有劳你费心费力砸了玉塑,我才有机会催动「绛尘」。”
楚寒烟:“。”
无话可说。
谢游雪手掌平平摊开,掌心那一道伤口几乎显出筋骨的颜色,楚寒烟撩开头发,低头用嘴唇触碰伤处。
小炉鼎的双唇偏薄,但形态又极美,像含苞的花瓣,温热的,一下一下蹭过伤口,微微的痒。
唇瓣间吐出一点猩红的舌尖,沿着伤处细细舔吻。
——凤紫照说,花妖身上的水液,皆有疗伤的效果,要哭干血泪、还是用别的法子,请他自便。
本着科学严谨的思考方式,楚寒烟本来想问童子尿行不行。
但思及性命只有一次,或许还是应该适当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