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盏规矩——”
“一则得用手套洗,二则不使器具相碰,三则当以昆仑雪水浸养三日,最后用冰绸吸净水痕。”
绪和:“额……这么麻烦,少监大人要么我们以后别用了……”
少监瞪眼:“胡闹!观星应定期焚香祭祀,不用琉璃盏怎能行?要是因为祭祀不当而算不准天象,你几个脑袋?”
“是的少监,您说的对,交给我吧!”少监走了,临走前还反复叮嘱,绪和连连应声。
这套琉璃盏确实光华流转,细细观察,发现上面的纹路竟然与星象暗合,以金描之,盏底的花纹如深空般深邃,随着光线角度的不同,颜色、光泽皆是不同。
传闻昭阳国“四海奇珍尽归于此,九州异宝皆聚其中”,单单光这几天来司天监打杂,她也觉得这传言真假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本着打工也不必那么急这一两分钟的态度,走去外面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走着走着,身后右侧墙上有一声黄莺啼叫声,抬头望去,只见墙头正蹲着一位少年。
日光倾泻而下,勾勒出少年利落的轮廓——剑眉星目,墨发高束,眉间一点朱砂痣艳丽灼眼。玄色武服袖口金线绣着狻猊,显得颇为霸气。他蹲着,眉眼含笑,身上挂着的剑穗随风飘动。
“星—官—大—人—”
绪和一下子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陆照临!你发的什么疯,大白天的不练剑了?”
“今天萧师父有事,我休半天。”
只见他笑意更甚,手腕一翻,从身后掏出一个油纸包。
“甘露阁的桂花粉蒸糕,还热着。”
“嗯?还知道来孝敬本大人?”
本来司天监伙食就不如国子监,陆照临可能觉得她太可怜了?
她直接伸手去拿,谁知道他玩心起了,把手高高举起,绪和一见,气得跳脚,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他那玄色衣服,使劲儿往下一拉。
“我*,你咋这么粗鲁!”他一下子蹲着被拽下来,在空中飞了一个空翻,然后落地站稳。眉宇间带了些许震惊。
“你还想耍帅不成。”绪和笑着,眉眼弯弯,手直拆油纸包,开始吃糕点。
哼地一声,陆照临背起手来,四处走走,然后走进库房,然后很震惊看着这一堆杯子还有桌子上的一坛雪水。
“绪和!你来司天监我还以为天天看星星占卜呢!你就在这洗杯子啊!”
话毕,拿起一只琉璃盏就开始盘玩,绪和眼睁着大叫不妙,立刻出声:“别动!这盏不能用手碰的!!!是祭祀用的!!!”
这下子轮到陆照临一下子震惊了,咬了一下下嘴唇:“啊?用这个祭祀?”
“可是……我家随便喝茶的杯子……都比这要好啊。”
“你放屁!”绪和扑过去抢,却被他侧身一让,手腕翻飞间琉璃盏在掌心稳稳转了个圈,“当心点,摔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知道要掉脑袋你还乱摸!”绪和气得跺脚,“这盏是祭祀用的!碰一下你都得折寿三年!”
陆照临闻言,眉毛挑起:“可这成色也不像是真货啊!”
“星宿琉璃盏是吧?寒髓玉为胎,星砂为釉。出窑时,因温差盏自会碎裂,取碎成星纹样式的琉璃盏,再进行纹金。”
他补充道:“真的星纹金线该是用金线描在星线外头,让星线内部留白出来,你这直接金子填满了星线了啊。”
绪和看他不动声色秀了一下自己的学识,心里半信半疑,想把盏从他手里抢过放好。却见他抬起琉璃盏,将盏底对着太阳。
“看。”
日光穿透琉璃,他手里杯子底部被光线射来,投在桌面上,陡然映出一片星图倒影。
“你喜欢观星,但其实,我觉得吧,星星不该用金线描盖住,让星星蒙尘,而是……”
少将军唇角扬起,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让光透过,让星宿活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