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有些迟疑和不解,“身为女子,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家中还有三岁幼子,我又能如何?”
姬瑶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环顾四周,这是一家卖酒的小铺子,妇人的穿着一般但不粗鄙,她叹口气,“我就住在你斜对面,他若再欺负你,你就过来找我,这种吃软怕硬的人,教训几次兴许就会好一些。”
妇人感激地点头,“今日谢谢你,你是新搬来的?”
“嗯,我盘下了对面的商铺,以后咱俩家就是邻居了,你闲暇时,可以来玩。”
一来二去的,姬瑶在这边的时间一多,慢慢地也对周围的情况有所了解。小妇人叫王氏,她年长姬瑶五岁,姬瑶就叫她王阿姊。而姬瑶对外只说自己出身不错,喜欢经营酒肆,对此家族内部十分反感,故而和家里人吵架,就跑出来了。
她男人自那日后也不经常回家,偶尔见到比布都是绕路走的,回去也不敢动手了。
姬瑶和王阿姊相处得十分融洽,偶尔互送些瓜果桃梨。她发现王阿姊是识字的,这可把她高兴坏了,时时去找人家讨教。
姬瑶装修酒肆之余,还要去申请酤酒权,相当于现代的酒类经营许可。她和比布去太仓令审核酿酒用粮,还要去市啬夫等待批准销售,最后去少府登记酒税。
在少府办完事情往外走时,还没等跨出门槛,一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上下打量着姬瑶,“哪家的小女子,自己来办酒税的事?莫不是家里没人了?”
姬瑶瞪他一眼,她心想今日也是赶巧,酒肆临时有事,便让比布看着,不成想遇到了这么个登徒子。
她抬头,乌云已经开始聚集,眼看天上要下雨了,便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让开。”说罢,便绕过男子走了出去。
男子挑眉一笑,“还挺够味!”
姬瑶走出好一段路,前方拐角处突然出现了刚刚的男子以及他的仆从,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姬瑶。她站住脚,心里“咯噔”一下,对方来者不善,她转身欲走,岂料,他的仆从立刻上前将她围住。
姬瑶质问他,“你要做什么?”
男子走过来,玩味地看着她,一把夺过姬瑶手里的官府文书,看过后不屑地瞥她一眼,“人不大,野心不小,就你自己还想开酒肆?你跟大爷走,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让你天天坐家里就能有山珍海味,绫罗绸缎。”
“还大爷?是老娘没看上你,你还给我。”说着,就踮起脚尖去夺文书。
奈何姬瑶根本够不到,他还嬉皮笑脸地说:“跟大爷回家,大爷好好待你。”说着,就要动手搂过姬瑶的腰。
姬瑶躲闪不及,狠狠踩他一脚,趁其不备,夺取文书,可惜人却被仆人抓住。姬瑶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放开我,登徒子、流氓。”
“给脸不要脸的浪荡货。”男子脚疼加之生气,他搂住姬瑶的腰就要将其抱走。
结果,就这么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仆从连忙松开姬瑶去扶那男子。
姬瑶回首一看,身后站着扶苏,四目相对,未等言语就听倒地的男子大喊:“哪个没长眼的,敢欺负我,知道我是谁吗?”
天上乌云密布,有滚滚雷声传来。扶苏的仆从立刻拔刀,“滚——”
那几个人见这边有刀,知道打不过,那男子走前指着姬瑶,“你等着。”
姬瑶心里有些尴尬,她点头致谢,“谢谢你及时出手。”
扶苏也略微点头,“偶然遇见,你这是?”
姬瑶拿着文书,刚想说话,“轰隆——”一声,天空开始下起大雨,扶苏拉着姬瑶就近躲到茶铺。
老者在上茶时,手一抖,不小心将桌上的文书碰掉了,他连忙道歉,姬瑶摇摇头没和他计较。
文书散开,掉到扶苏那里,他捡起时扫了一眼,卷好后,略有些吃惊,“你,出来了?”
姬瑶将文书收好,支支吾吾地说:“我,也没有,这事两句话解释不清楚。”
扶苏一脸担忧,“你不会是偷着出来开酒肆?这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可是重罪。”
姬瑶想摇头,想想又点点头,“啊,对。所以,你别说出去哈。”
扶苏眼神复杂,“你既一心想出来,为何当时不顺水推舟——”
“公子是风光霁月之人,我若顺水推舟,再出来抛头露面,那才是愧对公子。”
“商者低苦,且抛头露面是男人的事情。天下女子皆求与夫君相敬如宾,于后宅安稳度日,这还不好吗?”
姬瑶微笑着摇头。
大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刻小雨淅沥,她瞥一眼窗外,看到比布带着伞跑过来,她站起身,“我先走了。”
扶苏亦起身,看着不远处的比布,对姬瑶道:“一切小心,若有困难,可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