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刺客联盟那里学到了冷硬。
但他最后还是没彻底学会冷硬。
冷硬的只有外表,语言等一切外在的表现形式。
但他的心比起以前,反而变得更加柔软。
因为他失去了那些让他不得不让心也被冰封起来的经历。
而从刺客联盟那里,学到了更多相互坦诚的好处。
坦诚的魔力总是很强大的。
大到哪怕他知道刺客联盟的不对劲,知道父亲和已经在他心中隐约代替姐姐这个角色的塔利亚,隐瞒着他什么。
但他们在不隐瞒他的那部分内容上的坦诚,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将这里视为一个可以带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人们通常会称那个地方为“家”。
……
莱克斯……
他看着那张照片里的人,淡蓝色的眼眸逐渐变得出神了起来。
被他视为父亲的人给了他这张照片,并告诉他,这个人曾经对失忆前的他很重要。
他能感觉到这一点。
可是……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知道这个人应该对他很特殊。
可他却想不起来,也不知道特殊的原因。
他放下照片。
他难以说清看到这个人时候,逐渐浮出水面的心理感受。
非要说的话……内疚的部分好像有点多。
多到他敢肯定,在自己失忆之前,或已经做出,或决定做出对不起这个人的事。
莱克斯·卢瑟。
莱克斯……
他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再次肯定自己总是习惯地用“莱克斯”这个亲近的称呼。
被他视为父亲的人没有骗自己。
父亲……确实有在给予他恢复记忆的帮助。
他摩挲着那张在某天被突然交予的照片,逐渐从刺客联盟里习得的不动声色的冷漠眉眼间慢慢溢出些笑意。
但比起单纯愉快的笑意,那其中更多的却是某种安心感。
太好了。
父亲是可以被信赖的。
在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么一个,是失忆的他能够信赖和依靠的人。
但或许,他隐约察觉到,那更让他安心的原因,是这个对象是“父亲”。
为什么?
脑中产生的疑虑自然而然地就消解在了下一刻拂过的风中。
好像从未产生过。
……
莱克斯看着眼前的那个躯体。
莱克斯深吸了一口气。
回忆在一时间突兀地击中了他。
将莱克斯再度带回与此时同样无助的时刻。
“查尔……?”
[父亲……?]
在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后,莱克斯·卢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分裂成了两部分,属于卢瑟的部分在欢喜雀跃,而属于莱克斯的部分则在哭泣。
哪怕那个男人从来未将他当做儿子,而是一个流着相同血液的继承者,一个工具,但那个男人,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拥有同样血脉的人了。
是亲人吗?
不是。
是与生俱来的同盟。
不用去思考任何实际意义的,无条件的同一战线者。
父亲。
莱克斯眼中终于显露出柔软而又脆弱的情绪,他靠在导师的身上,安静地流着眼泪,没有抽噎。
如果不是他的导师感觉到了衣襟前的濡湿与莱克斯抓得越来越紧的手指,他会以为莱克斯此时很平静。
莱克斯从前从未有过真正示弱的时候,哪怕什么时候真的很脆弱,也不会显露出来。
这是莱克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向导师显露出他的脆弱。
“导师……”
“嗯?”
“现在只有你陪着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