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老师原本想转过来看看他俩的单子,还没瞅着,讲台上的手机骤然响起,老师转身出去接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点了点千初:“千初,你们班主任说你家长有事找你,这会儿在校门口。”
班上的同学都下意识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收回了注意,继续和那张单子死磕。只有夏轻安抿着唇一直目送小妖怪的背影离开。
此时井阳二中的校门口停了一辆高调的敞篷跑车——不过这当然不是千渡的,再好的车都不如空间转换法术,不过千渡倒是觉得这车眼熟的紧,只是当下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不等她细想,余光就瞥见远处的身影,于是女人将视线从跑车上收回,等着那人走近。
“长老,”千初唤她,开口第一句就是,“我不转学。”
千渡一身暗色,掩在阴影里。漂亮的脸上满是寒意,长眉轻轻拧起,她穿了一件灰色吊带长裙,外面搭了一件黑色毛绒风衣,脚下是高跟短靴。
她抱着手臂听完千初那句话,刚要开口就听见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
千渡眉心跳了跳,总算想起来那车为什么眼熟了。
其实她早该想起来的,能看见妖怪的人类南海就有一支,要怪只能怪之前太忙了,连心术一下好只感觉万事大吉,处理完之前堆下的工作后,生活回归正轨就彻底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千长老,好恰呀,”一个西装穿的像牛仔外套的男人两手插兜从黑暗里走来,紫色的眼睛像有毒的海底水晶,他唤了千渡一声,又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这儿还有个小朋友。”
他说着伸出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冲千初挥了挥,歪着脑袋笑眯眯道:“你好呀小朋友。”
千渡被他笑的一个头两个大,如果白莕年要插手这件事的话,那千初和夏轻安几乎就是绑死了。多说无益,于是千渡冲千初摆摆手道:“你先去吧,不转学了。”
千初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自己的目的反正是达到了,很没心没肺地自己开心去了。
他走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至冰点,千渡睨了一眼白莕年,半是讽刺半是提醒道:“如果你真的想帮那孩子,千初并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白莕年笑着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家的孩子是什么样我知道。”千渡没看他,反正白莕年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不是真的,她今天也很烦躁,没心情陪他表演,“千初可能反而会给他带来很多情绪负担,到时候谁都不好过。你真的想他好,还不如去南海找一只更热烈的妖怪去陪着他。”
身旁的人低声笑了:“合适的人没有缘分,也算不上合适了。”
“你觉得我要是真的让千初一从夜都出来就转学,他们还能有缘分吗?”
“但是你没有。因为你赌错了千长老。”白莕年变魔术一样翻出一枝花,在手里捻着,花瓣不断变化着颜色,他笑道,“而且就算你做了,我可能还会心血来潮把他绑回来——这也算他们的缘分。”
千渡没说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而白莕年最终将那朵花的颜色定在了朱砂红:“还是这个好,”他将那支玉英递到千渡面前,叹了口气,惋惜般说,“千长老,何必去干预爱呢。”
可这声叹息就像碰到了某处禁地,吵醒女人心中那头原本沉沉睡去的戾兽。她脸色一沉,猛地抬手重重打下对方手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绯色的眼睛剜过来的瞬间,几乎让人幻听凤凰的锐鸣。
她终于正视对方的脸,无不嘲讽道:“白莕年,你别太好笑了。这世上最不懂爱的人就是你。”
灵力汇聚而成的花儿还未触地便如蒲公英一般散开,点点碎光散进白莕年眼底,他还是笑着,却饱含恶意地“嘁”了一声:“你不要一副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做派,你以为你又好得了多少?”
“白亦砚对你来说算什么!”
“那叶昀凡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住嘴!!!”千渡戛然后退半步,细高跟“哒”地一声磕在地上。
死寂。
……
女人垂下眸子紧了紧风衣外套,合上眼深吸一口气,脖子上的经络因为膈肌的收缩变得格外分明。
“白莕年,”她拢了拢头发,重新找回自己的仪态,并没有再和他废话的打算——
没必要,南海历届长老都强的没边儿,而且也都爱发疯。但是南海的每一任长老最终都会自取灭亡,最短的一任长老任期十年都没有。
所以没必要,没必要和白莕年多费口舌,白亦砚又能救他多久呢,他这颗刺目的明星迟早有一天会自己偏轨,然后陨落。
她最后说:
“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