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钟对此番云里雾里的话见怪不怪,他知道此人性情不定,时不时就发疯,忍着不耐说:“既然已经进来了,地方你也挑好了,那就随你。这外面我已经用阵法围起,除我授意之人,再无人可进,所抓妖物不日将会送进来,希望你炼制的丹药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卜赋靠在床头,抱着胳膊慵懒地望过去,点了点下巴,“我的能耐你不是见识过了?一颗丹药足够让服下之人少修炼二三十年,无论是修仙还是妖族谁会不眼热,利剑宗想要成为三宗之首,不是指日可待。”
“三宗之首?”薛钟冷哼一笑,“独慎宗固步自封,正元宗也不过是空架子一个罢了,我要的是一统修真界。”
什么玩意?薛钟是走狂妄路线,做白日梦想家的吗。
正元宗空架子?还一统修真界,要是靠炼药能成,燕清就上了,还有他什么事。
“薛钟一把年纪,突然年轻气盛起来了?我还以为他马上就要废去一身修为下山经商了。”柳鹤梦道。
许漱阳头一次认同柳鹤梦的话:“他要是去经商可比当宗主有前途,可也是个奸商。”
两个人损起薛钟来,颇有默契得很。
卜赋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人长得不错,照理说正常可以用俊秀来形容,可笑得鬼里鬼气,根本看不出来他就是想笑,还是在嘲讽。
卜赋眯着眼睛,没夸他,反倒突然说:“外面的人,宗主要如何办。”
他对村民的兴趣过于浓重了。
“不是已经死了?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只要不碍眼,薛钟是无所谓的。
卧槽,你还是个人了,沈昭过去猛踹了薛钟几脚,他只恨他是个虚影。
卜赋摆了摆手指:“那巧了,我还有用,既然薛大宗主没有想法,那就我来。在下人手实在不够用,就勉强用他们来做一做吧。”
话音一落,所有门窗倏地打开。
里面的尸体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飞来,像有空隙的叠罗汉一样。
卜赋手影翻飞,一颗颗药丸从尸体们的双唇之中进入。
空气中的焦味散了不少。
尸体从横着变成了站着。
他们耷拉着脑袋,依旧毫无生机。
薛钟道:“你在搞什么把戏。”
卜赋打了个响指:“别急嘛,这就来了。”
忽然,所有尸体的眼睛在一刹那睁开。
卜赋笑道:“好了,活死人,要多少有多少,还不知道累,还热闹,我最喜欢热闹了。”
“对了,你们要呼吸,像我这样。”卜赋特意表演给他们看,“对了,这样才像活人嘛。”
薛钟不顾他们死活,自然也不反感做成活死人的办法:“嗯,也省得我再派人来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啊。”
从此之后,小小的白鸟庄突然被隐藏起来,村子里的所有村民被做成活死人,陪着卜赋炼药。
因为一己私欲,轻飘飘地夺取了一村子百姓的生命,和世人所说的魔族又有什么分别。
温负雪捏碎了阵石。
一个法阵最稳固的地方就是它的阵眼,阵眼若破碎,那整个阵法也就荡然无存。
沈昭替温负雪扫去手心中留下了碎末,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温负雪,别看他平时叭叭的,其实安慰人这一块还是很匮乏的。
丧亲之痛,折磨亲人之仇,不是一言两语能盖过去的。
温负雪一直平平淡淡,看似对村民们没什么感情,可沈昭知道,温负雪在难过。
不然,不会没了轻重直接捏碎了阵石。
温负雪道:“对不起,不小心捏碎了。”
“师兄,不怪你。”
“雪雪,不用再看了,薛钟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看一眼也是脏眼睛。”柳鹤梦道。
许漱阳附和。
齐景澜看着满院子的村民们,痛骂道:“对,老王八蛋,我怎么没早看出薛钟的真面目,居然让他坦坦荡荡活了这么久,谁杀了他,杀得真对。”
是谁来着。
“是卜赋。”温负雪答道。
“谁?”齐景澜想起来了,那日是确实卜赋承认的,“卜赋到底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干嘛啊,又是替薛钟卖命,又是和廖师兄称兄道弟,又是说薛钟是他杀的,他到底是哪一伙的。”
齐景澜本来脑子就不够用,现在就更疼了,一跺地脚还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手撑了一下墙面,从斑驳的废墟中扯出了一个冰凉、圆润的东西。
一个他非常眼熟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