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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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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许久不见的裘楚云终于露面,跨着辆黑红色的摩托车在林苑小区门口接无相。她们提前了一周才预约到无相的时间,单丰禾在电话里调侃无相变成大忙人了,无相讲真正的大忙人根本是裘楚云。准备毕业论文以来几乎没有见过裘楚云露面,有时会给他传一些短讯,抱歉没有参加这次活动,真的好忙,毕业以后请你吃饭诸如此类的。因这句话而派裘楚云来接人,破一破大忙人的谣言。他觉得摩托车新奇,抚摸它,和她说:“你好酷啊。”

她伏在车头笑看他:“头回谁跟我说酷,我酷吗?”

“超酷。”

她载着他离开林苑,去往市中心的一座办公楼,真是字面意思的高楼大厦,摩托车停在一众品牌复杂的汽车里很有种微缩的意味。每个人匆匆地走着,讲着,不知道是着急什么,表现出工作优于生活的姿态。她们坐电梯到十二楼,十二楼的其中一间,门牌号1211,两边是玻璃门,进门右侧是长形的前台,却没有人在这里工作。往里走就开阔许多,两排办公桌分成数个小隔间,小隔间里放着电脑、文件夹,以及各色私人的装饰。最里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单丰禾斜坐在办公桌上,勾着坐在皮椅上的栾文华的衣服带子。

“你们俩这是什么戏?霸道总裁爱上我?”裘楚云歪身敲门,调侃道。无相跟她们打招呼,全是笑眯眯的脸。她们推搡打闹,栾文华搬椅子给无相坐,告诉他这就是她的小小公司啦,以后要在这里打下全世界的市场。她讲这话时,仍然是娇柔的脸目,却拥有着野心勃勃的神态。无相说一点都不小,以后会更大。栾文华为“更大”无限幸福地笑了。幸福之外还有幸福。她们提起栾文华的男友,快毕业竟然交到男友,一个从小就在她身边打转的男生,本科毕业以后考入体制内,算是走着提干的路途。单丰禾开玩笑说恐怕是要走到省级唷,栾文华大叫她的名字,追打她。

无相看着,心想确实会升到省级吧。哪怕他并不知道省级的具体概念,仍旧有着这样的预感。这世界他还有太多没有见过,没有了解,没有体验过的事情了。他听着她们讲有关毕业论文的事情,栾文华大败导师,跑到系里拉横幅,又哭又叫又给省教育局打数个电话,以大不了不毕业为核心开始闹,最终从黄旻导师手下调到院长手下,毕业论文顺了许多。几次检查和中期答辩高分通过,只差五月份的毕业答辩,几乎不会在这一步出现问题。

今天是特别的“庆功宴”,难得个个都有时间,之后再想要凑齐出去玩实在难。她们在公司聊了会儿就挎着无相的手臂出发去玩,很普通很庸俗的那一种玩,四处逛一逛精品店,试用可爱商品,拿发夹往无相头发上卡,三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把他当洋娃娃玩,乐在其中,七嘴八舌地讲着未来,讲着幻想的婚姻,生育等等。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不重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

“等我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发请柬,你要来哦。”栾文华对他说,“她们都应我,要做我的伴娘了,你也来吧。”

“秋天的时候结婚,会来的,给你带一些花来。”虽然我一定没办法来,但我会拜托巫镇裕替我去你的婚礼。他发觉栾文华是那种会把所有能表现出来的,不能表现出来的一切编织得精致的人,精致的语境在不同的时刻表现出不同的效用,爱你则是柔软的窝巢,害你时则是猪笼草,毫无察觉地进入她设置的角度。

社会中的人真有趣,男性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一种奇异的“他者性”,迫不及待地展现“勇敢阳刚”的品质,在任何时候做出猥亵的姿势而称之为“幽默”,生怕失去“阳刚”,失去“猥亵的幽默”就会失去男性身份,失去特权,极少数拥有“女性特质”的男性才不会显得那么单薄虚伪以及恐慌。女性呢常常表现出极为复杂的多重形象,至今无相也不能笼统地概括出她们的特征,看起来只有A面的人,翻过来就是截然不同的B面,她们具有一定的厚度,厚度之中必定具有强烈的变化。

曾经单丰禾和栾文华作为对手,争夺过一个全国比赛的奖项,程度完全到了不是你就是我。她们在那段时间里“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人因为情谊让步,谁都要奖项,要名次,要结果。最终栾文华惜败,她们和水乡,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庆祝,为一等奖,为二等奖。栾文华真心祝贺单丰禾,也真心感到失落,喝完酒回寝室大哭一场。哭完没有恨,仍然喜爱单丰禾。

无相看着她们想,或许真正坚固的友谊更多出现在女性之间,男性之间的所谓友谊不过是一个奴隶主对另一个奴隶的认可,以维系社会特权的长期存在,而非真正的友谊。再加以渲染,强化,就像是友谊是男人之间特有的一种产物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友谊是自然的产物,必然会更多地发生在拥有与自然一体的女性身上,而非现代男性。

立刻想到巫镇裕,巫镇裕是非常典型的不完全的社会男性,具有男性身份,因父母婚姻失败后的流离,与祖母的情感接触,养育新生儿的经验而导致他并不能够成为标准的“阳刚”男性。因此温柔地爱与被爱。他笑了。裘楚云问他在笑什么?他说有趣的生命。她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笑了,出于感性上的领会而非理性的了解。

吃过晚饭她们就分开,跟无相约定好来参加毕业典礼,到时候要穿着学士服跟他拍合照。五月底左右,应该可以去,他掰着手指算日子,一壁走入市场的布料店扯新布,难得选白色,捧在手里很容易回想起祖母在怀中的瞬间。

重新量体,制版,裁剪布片,歪在沙发上缝制,愈凑愈近,总有视觉消退到难以描述的感受。天色渐暗,巫镇裕传短讯过来说补镜头晚了一点,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到家了吗?打字是滴,滴,滴——到家了,等你。抬头看见浚酉的脸,长发圈住他。

“二哥怎么来啦?”

“你没闻见我?”

浚酉提起这事儿,他方才反应过来,的确,往常浚酉离他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应该闻见,这次居然到了面前也没闻见。他捧起浚酉的手掌嗅闻,没有气味。

“二哥,我闻不到了。”

无相以非常笃定的眼神凝视浚酉,不只是浚酉的气味,是所有的,连清汤寡水都算不上,直接是没有,无,名字里的无。浚酉坐到他身边,耳朵贴住他的胸口听他身体里的声音,某处坏掉了,但因肉眼不可见而无知无觉。

“二哥,我感觉不如之前看得清楚了,要很近很近才能看见一点点,我要死了。”

浚酉捂住他的嘴巴,不要他继续说话,分辨哪些是杂音,哪些是本来就该有的声音,好半晌直起身放开他的脸说,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无相盯着他,等待答案。第一个,浚酉伸出食指,我往你嘴里吐口水。无相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挣扎了会儿问第二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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