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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留下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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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休日,无相穿雨衣出门,按照画的地图前去参加巫镇裕的武侠剧开机仪式。下大雨,满世界响着雨落屋檐的嗒嗒声,天边一片惨白发乌,像是天空的一处淤青。导演执意要在今天开机,认为今日是难得一见的吉时,无相看未必,或许是某些人事物的吉时,单单不会是剧组的吉时。

横店被水雾拢住,几个泥地场景被浇透,无相踮着脚从泥泞道路走过,有几个剧组借助气象变化正在拍摄空镜头,他看了会儿就溜边离开,来到武侠剧开机仪式现场。一把把花花绿绿的伞像是树木脚边的蘑菇,人们身后拉起一张书写着“龙门秘录”的大海报,不同人轮流到海报前上香,他们还给插香的小鼎打了伞。他觉得好玩,趁他们转移注意力悠悠地晃到鼎边戳弄小伞。

“欸,你不要碰。”一位卷起裤脚露出茂密藤蔓腿毛的工作人员拦住他的手,在他转过脸时仔细辨别了他外形上的真假。导演被吸引过来,看见他的眼神立刻流露出上天怜我的表情。巫镇裕跑过来,整副神经绷紧,将无相挡在身后,替他道歉。导演回应他,招手叫副导演和编剧过来,三个人把他们围住,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剧本上的内容,最后手指指住无相,却是对他们说:“你,就是你,有没有演过戏?”

“没有。”无相瞄着他们的脸,看出殷切,转头看巫镇裕,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他们对视,巫镇裕小声在他耳边说,“剧本里有个角色,本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删掉了,也是白色。”无相明白了,以为要放弃的部分现在有概率不用放弃,所以迸发出面色红润的生命气息。

“没有也可以。”一个头发稀疏的女子说,“重要的是感觉,他站着不需要演就像是本人了,就算台词不行也可以另外找人后配。”

“远看就很像了。”导演走近几步,巫镇裕往旁边让了让,方便他们看清无相的脸,“近看像是本人。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来试试看演戏?”

“我上午要上班。”

“只要你愿意来,戏都给你排在下午。”

他们尽可能地争取眼前这个崭新的人,不想放弃创作精品的可能性。这个剧本他们打磨了三年多,每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均是故事中重要的一环,他们翻遍了条件合适的演员,总觉得差几分意思,因不愿意将就而决定删除这个角色。现如今,摆在眼前的机会,不可能不要。

“我六月之后有事情要忙。”

巫镇裕听见六月就别开脸,掩饰内心的暴风雨。

“六月之前一定拍完。”导演跟他打包票,双手在胸前比片酬。无相偏头看了看巫镇裕的后脑勺,明白他的悲伤,想到共处的时间和未来需要的金钱答应了。巫镇裕掉过脸,深深深深地凝视他的脸,他笑,轻批巫镇裕的脸颊。他们拉他去找服装拍定妆,几个人围着他说话,打电话拟合同。看到他的妆造就彻底安心,背着手笑吟吟地去召人拍首场戏,先拍了几个空镜头,再拍了一场难度较低的雨戏便收工,开机当日只求吉利。

待到巫镇裕湿漉漉回剧组还服装时,无相已换了两套造型,没有戴假发,拆掉蝎尾辫,烫卷长发,短发夹翘,穿黑色窄袖交领古装,坐在凳子上任由他们拍相片,闪光灯打亮他。好多人来看开机后才确定的“展无许”。巫镇裕围着他打转,轻摸他的脸颊,没有化妆。

“怎么了?不好看吗?”无相问。

“好看,山山宜古宜今。”

有人因为他这句话笑了,恭维的话自然衔接在笑声后面,他们笑笑地全接下,并不责怪他们打破说话的时机。客套的对话解释之后他俩脸颊紧挨,看着举高的手机讲茄子。没有错,就算明天就要死今天也要竭尽所能地生活,别怕。他们换回原本的装扮回家,一件雨衣里穿两个人,摇摇摆摆地走进雨里,走进人群,回到小小的房间,衔着他的发丝伏在地面上一起读剧本。

无相把剧本当小说,读完一遍根本不记得自己要饰演的角色是谁,要说什么台词。重读一遍才有结论——展无许是个不谙世事的,从师门离开到尘世历练的人,和巫镇裕所饰演的角色左际中偶然相识,结伴同行,而后认识了男主女主,卷入一桩阴谋并且死在其中。无相觉得不算特别出彩的故事,巫镇裕说精品难得,而且展无许这个角色也算精品。

“你会拥有很多个精品。”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你,你爱我吗?”

我们都知道,当一个人问你爱我吗?大多数是在说我爱你。无相不够明白这种文字的游戏,脸颊贴近他按在剧本上的手,亲吻他的手背。

“当然爱,所以不用哭。”

巫镇裕像一只蜗牛,爬上他的背,希望能有一个过去的自己,撑着伞,穿红雨鞋,裤兜里揣着盐巴寻找蜗牛的自己发现他们,把盐巴撒下,要融化就这样共同融化。无相感受到他拥抱的力度,没有动,任由他抱。

“还会有影片留下,巫镇裕,别怕。”

风翻动身边的剧本,哗哗啦就翻到底,人生也这样。

雨下到深夜,简单吃过晚饭,巫镇裕重振旗鼓,坐在沙发上舔舐大拇指数钱,一部分垒起来打算去银行存到卡里,一部分让无相捏成小团,用于他平常买东西、吃饭、玩耍。他们的钱已经彻底混在一起,分不清哪部分是你的,哪部分是我的,干脆浓缩成我们的。

他计算出一个模糊的总数,打算去存钱时顺便去珠宝店看看价格,总数对比起过去的他们来说很多,但对比起有价的珠宝来说很少,他不确定能不能给他们买到一对配得上无相的宝石戒指。他很清楚,如果跟无相说,无相就会跟他说草环也是戒指。无相不在乎物品的社会价值,一直以来,在乎的都是他。

无相看出来他在纠结什么,计算什么,他现在和无相纠结怎么给他过生日是一样的心情,这时候别人说什么“心意”都没有用的。爱就是给予,给予是很自然的事情,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断自然,若阻断必然衰亡。因此,无相拿鼻尖去蹭他的鼻尖,温柔地切断他的思考,引他到床上,双手环抱他的肩膀,脑袋搁在他的胸前,来给他讲一个传说中的故事。

“大概在这世界刚刚苏醒了一半的时候,我们的沙玛多来了一场旅行,从世界的嵴梁开始走,为了伟大的理性的信仰去寻找溯卡。”

“溯卡是什么?还有沙玛多。”巫镇裕对这些称呼很好奇,和他记忆中常常流传的那种故事与称呼有着巨大的区别。

“沙玛多是所有植物的名字,是我们的神明的一种称呼,代表着植物的力量。溯卡是海洋,也是所有鱼的名字,所有我们不知道的鱼都叫溯卡,也代表了黑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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