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伴随着时不时沙沙的翻书声,温润的嗓音从车内传来,轻缓中透着隐隐的清冷淡然。
微风吹拂着门帘,带着点点撩人的涟漪,掀起的边角只得见一抹青衫疏影。
世人皆言:美人乡、英雄冢。凤栖‘红楼’的定位却不仅限于此,它不仅非英雄冢,还是风流之士文人墨客集聚之地。‘红楼’之红楼二字,取自:红楼斜倚连溪曲,楼前河水凝寒玉。就可见红楼的盛况与子墨河的风景如画,河水宛如寒玉一般镶在地上,无垢无瑕。
而红楼的中间耸立的鸿鹄阁,长长的红色灯笼接连到门口,无数的文人墨客携带文房四宝位于鸿鹄阁门外的台阶之上,跪着、趴着、或直接搬来文案挥笔毫墨试图对上门外高高挂起的上联,只求能拿到今夜入内欣赏画仙风采的资格,引路人瞩目。
画仙覃悭之多年来在画坛上独占鳌头,《烟云图》仿若令人身临其境,忘却现实烦忧。而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画仙不但善描景,对美人也是偏爱至极。他曾立誓走遍神州大地,画尽天下间的绝世美人集成百美图。从世家贵女到小家碧玉、从风尘艳丽到乡野清纯。
六年之间,他走过千山万水,可能上他画卷的女子却是屈指可数。由此可见,这些女子无意不是倾城国色,气质天成。胥宁国宜安郡主步念娇的娇媚妖娆,摄人心魄,宛如黑夜中的玫瑰绽放着花蕊,引人迷离沉醉;右相嫡女褚绯月的楚楚动人,华容幽兰,更胜海棠之旷世以秀群。这也是凤栖城,文人心心念念,只求一睹芳容的绝世佳人。而宜安郡主更凭这副画卷,成为胥宁国,乃是神州都当之无愧的第一绝色。
而今日画仙在鸿鹄阁即将展出的两幅画作,在阁楼内被白纱布遮住,隔绝所有人的迫不及待想探究真容的视线。就连身为画仙堂弟的覃嶷彧都不能例外,从进入阁楼开始,他的目光就时不时的被白纱布吸引,试探性的说道:“三哥,你这次摆的谱还挺大的,不但有楼外有题,这里头恐怕也是暗藏玄机吧?”
画仙覃悭之挑眉,饶有深意的笑着,“怎么,你也会担心出丑?”
他这表弟文采倒是出众,就是醉酒断片之后,脸皮堪比城墙。趴在花魁红、袖的房门口,念着酸溜溜的浓情诗句想博取佳人芳心,旁人拽都拽不走;也曾在宫门外对右相嫡女失了魂,干出偷偷跳进别人院落,被右相当采花贼打出去亲自送到覃侯府的事情。
“我可不关心你此番深意。”覃嶷彧连连摇头,只求他别将自己从前的荒唐事又拿出来说教。眼神转向阁楼外,看着无数人围着题联绞尽脑汁,虽唉声叹气却又执着不肯离去。忍不住问道:“不过门外之人都是仰慕画仙之作,三哥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往常三哥若随性起来,当街作画也是常有的,今日怎得如此慎重?”
“遮丑罢了。”覃悭之说道,话语中却丝毫没有玩笑之意。
“这话从何说起!”画仙之作,虽不至于皆能传世,但也断断用不上‘遮丑’一说。除非……覃嶷彧眼眸闪过急切,更是感兴趣。“莫不是三哥外出游历的两年中,遇着了什么厉害的人物?”
覃悭之但笑不语,并未否认,印证了对方的猜想。
正在此时,从阁楼的阶梯出走来一位锦绣衣襟的男子,摇曳着手中折扇,华贵却丝毫不显俗气。他话语随性,带着几分笑意,“什么厉害的人物啊?竟让嶷彧比见着我妹妹更加心急。”
听着来人的话,覃嶷彧俊秀的脸孔微微泛着红晕,别扭的说道:“祟然莫要说笑。”
“当日你被你老爹打得哭爹叫娘的惨状,凤栖城中无人不知,莫非要小爷复述一遍?”来人也不嫌事多,显然就想借机取笑覃嶷彧两句。
覃悭之与来人有礼拱了拱手,“褚公子。”
“这次可是沾了他的光。”褚祟然朝着嶷彧的方向笑了笑,躬身拱手。“今日能一睹覃三哥的风姿,果真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望尘莫及的。”
“我说的可有差?”他们覃家论相貌、文采三哥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若非他无心功名仕途,也不在凤栖世家之间走动,恐怕也早是状元及第的国之栋梁了。“我三哥姿容文采当世无双,画作之精湛更有画仙之名。今日有人竟让他说出遮丑二字,我岂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