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傍晚,林煦终于从晚高峰的车流里分出来,驶进地下车库。
他开门走进玄关,换完拖鞋,将蛋糕盒放在餐桌上,见到夏漾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在法国那两年,她的中国胃受尽了委屈,连做梦都馋霍母做的菜。
后来,她找霍司明捣鼓起美食公众号。
起初只是为了自己方便,谁曾想,这无心插柳之举倒成了一片绿荫,后台的留言一天比一天多。
公众号小火之后,点击量暴增,她找到专业的团队经营公众号,还打算进一步开发APP.要不是最近画展的事耽搁了,这事早就提上日程。
她满意地看着料理台上做好的菜,自认为有七分像霍母的手艺。
林煦斜倚着门框,扯松领口,淡棕色的眸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他忽有一瞬间的错愣,时间似乎瞬间被拨到十年二十年后,他也是这样,站在她身后,看她在厨房里忙活。
“饿了吧?”夏漾用围裙擦手,发梢沾着葱花粒,眼尾弯成两弯月牙,“酱汤快收火了,你去找林阿姨他们下来吧。”
话音未落,温热气息已漫过肩头。
林煦扣住她的手腕,将人轻轻按在料理台上,喉结擦过她泛红的耳尖:“已经打过电话了,姑姑说是第一次跟你正式见面,要盛装出席。”
夏漾耳朵敏感,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得全身发软,握着木铲的手指蜷了蜷:“别这样,你正经点,长辈……”
话没说完,侧腰突然被男人掌心扣住,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她后腰的红痣。
林煦咬住她耳垂轻轻碾磨,低哑声线裹着蛊惑:“哪样?”不等回答,滚烫唇瓣已封住她的抗议。
木铲坠地,夏漾慌乱去推他胸膛,腕骨却被制住。呼吸纠缠间,门铃声突兀响起,惊得她猛地回神。
林煦轻笑出声,最后啄了啄她泛红的唇,松开禁锢时指尖还眷恋地划过她发烫的脸颊:“我去开门,晚上再跟你研究。”
夏漾倚着料理台缓神,耳尖仍在发烫,唇瓣泛着被亲吻后的嫣红。
刚把围裙挂好,就听见玄关传来林阿姨爽朗的笑声。她擦擦手,转身往客厅走。
餐厅里,杨之明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看见桌上的奶油蛋糕,懒洋洋地问:“谁过生日啊?”
“手洗了吗就上桌?”林煦端着红烧鱼走出来,热气腾腾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去拿碗筷。”
“哦。”杨之明拖长声调应着,慢吞吞地往洗手间挪。
看出他兴致不高,林煦多问一句:“怎么了?”
“唉。”杨之明叹了口气。
杨之明一直想去迪士尼,但家里人不放心,他妈又抽不开身陪他,眼看着学校要开学了,他心里不痛快。
饭桌上渐渐热闹起来。
林阿姨今天特别高兴,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给林煦满上。“怎么不喝?”见侄子没动杯,老太太不乐意了,“今天这么高兴,必须喝点!”
“晚上有事。”林煦夹了块酱牛肉,嚼得津津有味。
“小夏明天就走了,你能有什么事?不许去!”林阿姨两颊泛着红晕,眼睛却亮晶晶的。
林煦扒了口米饭,含糊不清地说:“我们俩的事。”
夏漾闻言,忽地瞪他一眼,脚底下没闲着,又给他一脚,换来对方一个促狭的笑。
林阿姨立刻恍然大悟,给外孙夹了块鸡翅:“明明快吃,吃完了赶紧回家。”说着还冲夏漾挤了挤眼睛,引得夏漾扶额。
“姐,”林煦转向正在盛汤的杨母,“我下周要去海市转机,要不让杨之明跟我去玩几天?”
杨之明猛地坐直了身子,嘴里的鸡翅咬得咔咔响,眼睛亮得像是装了小星星。
“可我请不下假陪他去啊。”杨母为难地搅动着汤勺。
“有我带着还不放心?”他看了杨之明一眼,“去俄罗斯前我亲自送他上返程飞机。”
“哼!”林阿姨突然放下酒杯,一针见血地说,“什么去玩,分明是想去见宋凌那丫头吧?”
“妈!”
“姑姑!”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来,杨之明的脸瞬间红得像桌上的油焖大虾。
“宋凌?”听到这个名字后,原本低着头专心吃饭的夏漾,悄悄竖起了耳朵。
她夹了根青菜,假装没注意到身旁林煦紧张的眼神。
“那丫头啊,就是个没心肝的!”林阿姨把酒杯往桌上一撂,话匣子彻底打开,全然不顾使劲给自己递眼色的女儿。
“我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今儿个非得把这话说明白不可!”她抹了把嘴角的酒渍,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当年那档子事,是她哥自己逞英雄惹的祸!咱们家又是赔钱又是托关系,该尽的心一样没落下。后来那小子出狱,咩咩跑前跑后给他介绍进俱乐部继续打球,是他自个儿犯倔非要去南方闯!”
屋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林阿姨却不管不顾,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气冲得她眯起了眼睛。
“咩咩这些年对她们家处处照应,那是念着跟她哥的情分!”老太太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指把桌子敲得咚咚响,“她倒好,还指望咩咩管她一辈子?凭啥啊!要不是她,咩咩跟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