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幼稚!”
夏漾小跑着拦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我害怕,睡不着。”夜风把她的发丝吹得乱飞,面膜精华液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光。
“怕?”林煦冷笑,“刚才是谁装神弄鬼?”
夏漾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指尖温热:“真的怕,”她晃着他的胳膊,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院里的树,还有那些突然的鸟叫声,真的很吓人。”
林煦猛地抽回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夏漾,”他声音哑得厉害,“少在这装,”想到下午她被傅烬野搂住腰的那一幕,又补了一句,“去找傅烬野啊,他能护着你。”
说完转身就走。
“林煦,没完了是吗?”她追着林煦的步子。
林煦没说话,径直进屋拿上锤子和钉子,准备把旱厕的门修上。
“你究竟还要别扭多久!”夏漾耐心有限,她这几天一直陪着笑脸小心哄着,就算是块冰也该化了。
林煦的呼吸粗重,攥着锤子的指节发白:“夏漾,你当我是什么?”锤头重重砸在门板上,震落木屑,“炮友?床伴?无聊时解闷的玩意儿?”
夏漾被钉在原地。
月光漫过林煦的肩膀,他一手扶着门,手背上的青筋暴得厉害,另一只手用力将钉子砸进门里,铁钉咬进木头的声响格外刺耳。
远处传来夜鸟的啼叫,夏漾拢住额前的发丝:“都不是,你是混蛋!”
林煦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凭什么?”
“就凭你像个怨妇似的斤斤计较!”夏漾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我来四福村干什么你不是不知道,跟傅家姐弟走得近难道不应该吗?你干嘛跟个乌眼鸡似的左右看不惯?”
林煦的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你如果介意傅烬野今天抱我,那对不起了,我下回注意点,以后就算从车上摔下来,也不用人扶!”
“夏漾!”
“你当时进村的时候,村长跟你提起跟傅云禾的娃娃亲,我看你当时挺开心啊,今天下午傅云禾来的时候,你不也搂了抱了,我说什么了?”
夏漾越说越气,“既然你这么介意,”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明天就回北城。”
“夏漾!”林煦突然慌了神,一把按住她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惨白的脸色。
他像是终于回魂般,呼吸急促,拉住夏漾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夏漾抽回手,抬眸看他。
“我,我……”
“林煦,”她突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我爱你这三个字,我说得起,也担得起。但这份爱永远不会超过我爱自己,”她抽回手机,“就像现在,比起和你纠缠,我更想保住自己的体面。”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林煦的手僵在半空,月光在他脚下拖出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生活需要爱,但如果生活只剩下爱,那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夏漾蜷缩在木板床上,听着窗外老槐树的枝丫刮擦着窗棂。觉得胸口发闷,刚刚那些话像刀子一样甩出去,现在却扎回自己心上。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订票信息,指尖悬在“退票”按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林煦最后那个眼神总在眼前晃,像是被人当头浇了盆冰水,连愤怒都冻住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她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猛地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重新坐回木桌前。
夜风吹动窗帘,露出院子里那个修到一半的旱厕门。月光下,林煦落在那里的锤子还保持着被匆忙丢弃的角度。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渣,贪心地想把林煦钉在“爱人”的位置上,却又拒绝给这个位置应有的名分。
最伤人的不是决绝,是犹豫。她既做不到潇洒放手,又给不起他想要的承诺,只能这样不上不下地纠结。
凌晨,夏漾才刚睡着,就被一阵恼人的砸门声惊醒。
门刚开条缝,林煦就闯了进来。他眼底布满血丝,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脚边立着个半开的行李箱。
“穿上。”他抓起椅背上的套头棉衫就往夏漾身上裹,动作又快又急。
夏漾被领子糊了一脸,呜咽着挣扎出来:“干嘛?一大早上就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