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踏马的屁。
林叙白骂着,却发现自己徒留嘴唇翕合,声带却无法被带动,想骂的话噎在喉间,无法宣泄。
耳畔的喧哗声让她更加焦急,她不忍就这样睡去,放任事实与真相被江冉随意捏造,刚刚被扶上担架的林叙白奋力抵抗着,她挥舞的上肢,将希望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温霁和身上,“温……阻止……”破碎的字眼难以让人理解完全,更何况被隔了一段距离的温霁和。
“叙白……”温霁和被媒体和警察隔在外围,听不清林叙白的话,同样也并不知晓被围在中央面对镜头的江冉说了什么,他刚想往里挤,眸中林叙白焦急的面容突然变换了模样。
担忧、恐慌。
眼波里带着这样的情绪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他的身后,上抬的手肘带动手掌,食指指向他,似要提醒什么。
温霁和下意识回眸望去,但却来不及了,一个身着白大褂医生打扮的男人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锐利的黑眸,在他宽大的袖口下,腕间抵着针管注射器,细长的针快速地插入脖颈贴片位置的旁边,将冰凉的液体注入。
眩晕感立刻从头脑占据全身,酸软无力夹杂着疼痛让温霁和毫无防备地向男人怀中侧去。
而与此同时,被推上救护车的林叙白同样被医护注射了麻醉剂,软下挣扎的身子,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在门关闭的那一瞬,被人群簇拥的江冉轻轻一瞥,棕红的眸淡淡地扫过慢慢阖眸的林叙白。
睡吧,阿霂,睡一觉就好了。
那在档案室里被喷洒的药剂,让林叙白当日的记忆重新洗牌,她会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算能够想起,也只是凌乱的片段,这是江明诚送给她的又一礼物。
在混混沌沌的昏迷中,林叙白仿佛做了一个真实的梦,梦里的她年幼,梦中的人们唤她江霂,那个小时候的江霂。
江海市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夏天炎热而漫长,一入秋后气温便极速下降,总觉得没过几日,冬季就到来了。
江霂到了上学的年纪,便被江明诚送到了离家五公里左右的私人小学,由专车接送,司机是许安。
江海市的私立小学都有晚自习时间,包晚饭,到八点,虽然说是晚自习,但其实作业也很少,这个时间点的设立,也是为了不给父母添麻烦,让他们下了班吃了饭,再悠悠闲闲地来接孩子。
通常老师会给学生们安排看电影和乐器学习,用来打发等待父母来接的时光。
那夜的雪下得很大,大教室里一如既往关着灯,大屏幕上放着欧美的喜剧片,在这学习的孩子们未来大多都要出国,也算是早些培育起来英语功底。
大教室里是几个年级的学生们混在一起,江霂是最高的年级,她坐在最后一排,和她同班的同学有几个已经回去了,还有零零散散的,趴在桌上睡觉。
年幼一些的在教室前排叽叽喳喳地讨论电影剧情,不少男孩子们扒在窗台上去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江霂无聊,电影她看过了,也没有兴致再去刷一遍,她在漆黑的教室里走着,沿着窗外路灯照射进来的亮光,也跟着低年级的趴在了窗台上。
天地犹如被银装素裹,街上的车辆鲜少,偶尔路过几辆也开得极慢。大雪下,目前的车道积雪还不是很厚,但车轮很容易打滑,要是等到积起来了,或许更开不动了。
江霂的手机震了震,她将视线从白雪中挪开,在黑暗中手机屏幕的亮度显得有些刺眼,她便调暗了一些,消息通知里,是司机许安发来的讯息。
【许安:小姐,雪天开车慢一些,大概还有十分钟,久等了。】
【江霂:没关系,许哥哥注意安全。】
江霂的拼音输入法已经运用得很熟练了,她打字准而迅速,身畔低年级的弟弟们没有手机只有手表,被她噼里啪啦的吸住了视线。
江霂打完字就把手机屏幕暗下来了,她不喜欢别人“窥探”她的隐私,哪怕她知道那些小孩儿并没有恶意。
正当她还晃着马尾拒绝学弟们玩她的手机时,又是一连串的震动从装着手机的裤兜里传来,比收到讯息的要震得厉害得多,江霂知道,是来电话了。
她小跑着绕过大半个教室,向前门边上坐着打盹的老师说明家人来电,得到允诺后,她便推开门出了教室。
教室内开了很暖的热气,门一打开,一楼走廊无窗,是敞开的形式,使得寒意毫无遮掩地扑面而来。
因为着急,江霂只穿着毛衣就跑了出来,现在凛冽的风夹着飘飘的雪直灌入她的脖颈,她瑟缩着脖子,冰凉的手插入还留有余温的兜中,将已经响了一会儿的来电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