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觉大骇,手中的缰绳勒得更紧了些,可同样攒在她手心里的金桃子,生生地扎疼了她。
却也让她心底本是朦胧的“严律谋逆”四个字,越发地清晰了起来。
突然!
宁瓷身后不远处的城门轰然大开!
成千上万的兵将从城门外,如奔涌的浪潮,疯狂地冲进了这座原本戒备森严的京师城。
就像是接应一般,旋即,其他几个城门的方向,也开始火光冲天了起来!
守城兵将们在奋力抵抗,刀剑铮铮,不绝于耳。
奈何,从城门外冲进来的,和城内守护的,都是穿着一样的兵将。他们寻常都是自家兄弟,这会儿真混战起来,根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己。
宁瓷迅速踢马潜入暗巷,眼前的一切早让她的心头缕清了前后因果。
毫无疑问,今夜的一切,一定是严律的手笔。
早就听说,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太后言听计从。不管是朝堂上,群臣们对皇上和太后的立场有着怎样的非议,他严律一定是坚定地站在皇上和太后的身边。
也经常听其他人对太后提起,严律一次次地舌战群臣,击退所有在朝堂上想要改政的臣子们,这才保留了现在的朝堂局面。
若是没有严律在维持,这个天下,还不知道要被那帮臣子们改成个什么样子。
太后感激他,明着暗着让皇上将严律的位阶一年年地提升,不出三年,刚刚弱冠没多久的严律,便已从最低微的绿袍小官,成了如今的堂堂兵部尚书!
纵然其他朝臣们有非议,奈何大家都知道严律是太后的人,因着太后的立场,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严律的根。
严律的权利逐渐变大,更是在大婚前一日,被授以总督京师军务。
手握兵权的严律,要说今夜眼前的这一派乱象与他无关,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
呵呵,原来,他这些年表现出来对太后,对皇上的忠心,不过是为了自己获得更大的权利,而刻意伪装的戏码。
宁瓷为老祖宗叹息,养在身边多年的这条严律狗,竟然是个阴狠的毒狼!
正当她在暗巷里盘算该从哪条近路进宫去通报老祖宗时,突然,从皇宫的方向传来一长两短的呜号声!
宁瓷大震!
这……这是崩号!
是帝王驾崩时,通知天下人的丧音!
父皇驾崩了?
怎……怎么可能?!
大婚前,他还好好的,身强体健,龙体康泰,怎么才几个时辰过去,他就……
莫非……
莫非是严律……
如此念头一晃而过,却惊骇地,让宁瓷的整个身心,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宁瓷的大脑轰鸣了须臾,顷刻间,她想也不想地驾马从暗巷绕近路,冲向皇宫!
四年前,宁瓷的家门被灭,彼时,她已作为钦定太子妃的身份,随南巡的皇上和太后回了宫,因而逃过这一劫。却也因为这场生死大劫,恐有对太子不吉,在诸多大臣们的抗议声中,皇上不得不取消了她与太子之间的婚约。
但念在当时的宁瓷已然孤苦无依,着实可怜,皇上便认了她为义女,册封为宁瓷公主,从此养在太后的身边。
宁瓷打从心底里感激皇上和太后,是他们在她遭此横祸之时,又给了她第二个家。
四年前,宁瓷自家的府门被灭,她无法与家人共赴生死,成了她心头始终萦绕不去的遗憾。现如今,皇宫遭此大劫,她说什么都无法让自己独善其身。
皇上驾崩了,还有太后,至少,她要想办法去救这个老祖宗!
若是救出了便好。
若是救不出……
宁瓷一袭明红嫁衣,飞舞在这寒冬之夜,越发凛冽的风雪,让她的心底越发清明笃定了几许。
若是救不出,我宁瓷也绝不独活!
手中的马鞭挥舞得更快了些,火光冲天的皇宫正逐渐逼近,却也让宁瓷从外围看清了前方的局势。
果然!
在那皇宫正前方指挥战局,部署兵将,安排火攻的,正是那同样穿着红花长袍官衣的严律!
宁瓷驾马从暗巷而过,绕开了兵将们厮杀的纷扰之地,她冷冷地瞥见在远处风雪中,严律那张得意的侧颜后,便迅速地向着皇宫后方的神武门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