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弈潦草收尾。
沈姒瘫软,一屁股坐在床上,她的手摸到洛褚刚坐过的地方,布料有些皱了。
沈姒喘着气,心想她们真的没关系了吧,都结束了。
她闭上眼,问自己真心觉得这个结局好吗,闹这么僵,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怎么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呢?
因为没钱吃糕点她给了一袋子钱,背上的勇气之吻,陷阱里的第一次坦诚,竹苑里欢愉的点点滴滴…
沈姒从没有过和别人这样的经历。
以后也不会有了。
沈姒将头埋进枕头里,湿润在枕头上蔓延开来。
第二天一早,沈姒就被下人喊了起来,她的眼睛还有些肿,被人催着洗漱换衣,迷迷糊糊就上了车。
郊外的清晨还弥漫着雾气,山间萦绕的白色烟雾就跟天上的云一样。
岳城山向她交代了一些事宜。
她朝窗外瞥了一眼,岳华蓓和岳母坐的马车正在后边,想必她们心情也不美好。
岳城山沉默半响,突然问:“你娘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吗?”
沈姒顿了顿,说道:“嗯,她一个人照顾我,劳心劳力,身体很早就不行了。”
岳城山点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娘恨我吗?”他问。
沈姒掐着手心,低头想了想说:“不恨。”要是恨,岳芙宁应该就不会想来了,她期待父爱,期待完美的家庭,那肯定是她的母亲在背后的教育有关。
“那就好。”岳城山明显松了口气。
沈姒知道他问这个就是想心里好受些,将自己的错误撇干净。
岳城山背挺直,语气生硬说:“你也不要怪我,当初都是你娘非要把你生下来,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些罪。”
沈姒声音嘶哑:“娘没错,我很感激她把我生下来。”
岳城山瞥她一眼,不屑说道:“你还小,等以后经历多了你就知道了,这个世道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沈姒抬头,一时语塞。
伶俜寺,香火一直很好,不少百姓前来点香上供,祈求心中所愿。
岳家被专门开了一条通道,方丈领头,小和尚跟在身后,岳城山行了个佛礼,和方丈并行,表现的十分谦逊,任谁看都不会看出破绽。
孟白雅在前,岳华蓓和沈姒走在一起。
岳华蓓明显不喜欢这种场面,但迫于岳城山的威胁,不得不摆出笑容。
沈姒发现,岳华蓓笑起来亲切多了,脸颊上还有小窝。
岳华蓓发现她在看自己,瞪回去说:“你做什么,我知道我好看,但你也不要这样变态看着我,让别人瞧着算什么,影响很不好的。”
沈姒想了想说:“算家庭伦理画本子?”
岳华蓓:……
岳华蓓小声说了句:“有病,离我远点。”
她又补充:“今天很重要,你不要吊儿郎当,爹没给你说吗?要是出了丑你就完了。”
“谢谢担心。”沈姒笑道。
岳华蓓扯着嘴角:“我没有担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很丑哎。”
沈姒问:“我丑?”
岳华蓓一脸无语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沈姒尴尬不已:“从小没人这么说过我。”
岳华蓓总结道:“那肯定是害怕伤你自尊心。”
沈姒:……
孟白雅转头,皱着眉:“你们再聊什么?华儿别跟着她丢人现眼了。”
岳华蓓立马闭上嘴,脸色都变了。
沈姒获得孟白雅一个警示的眼神,也不敢说话了。
周围人好奇他们一家人要做什么,一时竟舍不得离开。
寺内,岳城山特意没有派人驱赶看热闹的人,就是要这样,越多人看着他装模作样越好。
大香炉腾腾而上的香烟,插香的灵台插满了燃烧程度不同的香。
“芙宁,过来。”岳城山喊她,递给她三根香,“今天在方丈面前认祖归宗,画个圆满,从前你多亏了方丈看出你身体上的‘病’,我们才把你送出去避难,修养身心,这么多年,没有照顾到你,是我们的错,既然你回来了,‘病’也好了,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沈姒端正拿着香,看着光头方丈站在自己面前念着她听不懂的经语,她余光瞟到岳华蓓苍白的脸颊和含泪的眼睛,周围人窃窃私语,她冒着头皮鞠了躬,然后再敬香,插香。
奇异的檀香味缠绕着她,不禁让她会想起初见洛褚时的场景。
岳城山又在表演了,沈姒却没心思听,刚刚香灰落在手上,现在还隐隐发烫,连着心口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