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程府后门一盏灯笼散着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块地方，夜晚的凉风一吹，灯笼微微摇晃，带着里面的烛火明明灭灭。

偶有几声鸟叫闪过，嘎吱嘎吱，配上风过树叶的沙沙声，更显宁静。

程府与县衙一同坐落于日东街，在往西南走，便是挨着城内河的青染街，黑夜下，两街相接的地方除了探出墙头的玉兰以外，还站着一个人。

青染街，一盏黄灯遥遥走来，不疾不徐，摇晃中烛光越来越盛，素白的手随意提着灯笼，白衣顺着微风飞起又落下，再往上，银链折出的微光跃动着，晃着他人的眼。

细微铃声响起，秦随闻声回眸，入目便是昏暗灯光下浅浅微笑的夏续断。

浅淡的玉兰花香在这一刻瞬间浓烈，侵蚀他的眸光，如高山之巅，折射阳光的细雪，碎光轻柔。

今夜繁星点点，月光如水，他按了按手中的折扇，笑着开口，“夜色正好，夏老板孤身前来，虽是夜探，但也算是第一次月下相约了。”

夏续断嘴角的浅笑微微一收，烛火下的面容染上一点疑惑，就着夜色压低的声音很是轻柔，“孤身？”

秦随目光专注，心跳声一点点加大，刷的一声，折扇打开挡住了他勾起的嘴角，只将一双眼露在外面。

遮住了所有表情，只余目光。

“夏老板，我之前说的一见倾……”深情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双桃花眼里瞬间装满错愕。

顾白幽幽从扇子挡住的视野里升起来，幽幽看着他，幽幽开口，“孤你个一见倾心再见钟情的锤子的身，我不是人吗？”

夏续断没忍住笑出了声，提着灯笼走近，看热闹般道，“看来时候确实有些晚了，连秦大人的眼力都下降了。”

以往总是运筹帷幄沉稳至极的秦随呆在原地，此刻，他只庆幸自己打开了折扇。

顾白切了一声，“真是眼瞎了，我这么大一个人都看不见。”

“额……”秦随半天挤出一道声音，牙酸一般问，“顾小公子为何在此？”

夏续断稍稍提高灯笼，烛光打在秦随的侧脸，更显得那张脸风流多情。

他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当然是来夜探的，怎么，秦大人以为今夜只有我一人前来？”

“哦～～”顾白挤到夏续断身边，夸张道：“原来是某人算盘打空了啊，啧啧啧，想的还怪美的，没我某人懂毒和药吗？这要放在奚家，早就当登徒子乱棍打死了”

顾白简直是天生的阴阳怪气高手，开口就抓着弱点打，一点都不收着。

秦随维持着微笑，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看来我得去找奚长漠交流交流了。”

顾白顿时炸毛，“告状精，少拿他压我！”

“我………？”秦随久违的感觉到头疼，告状精？他？是告状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