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絮侧过身,“哥哥不如进屋看看?”
夏续断下意识皱眉,他很讨厌柳白絮这幅很了解自己的模样,像是被对方牵着走一样,让他不舒服。
但如今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便顺着柳白絮进了屋。
而这次,柳白絮却主动拉开了距离,只是靠在门旁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玉石做的铜钱。
铜钱在他手中不断翻转,最后被两指捏着摆在面前,透过中间的空隙他看到了夏续断。
“虽然提醒了哥哥不要对这个案子上心,但我知道以哥哥的性子必会独自行动,既然如此,我便帮上一把。”
夏续断冷笑一声,“少把自己说的多么无辜,你若不在我面前说那些话,我怎么可能对这个案子上心,计划好的事就不要裹上一层好心的膜,别到最后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柳白絮放下手,嘴角笑意加深,没有面具遮挡的脸更显危险。
咻——铜钱自他手中飞出,极快地打向书柜的某处,而后玉石摔在地上碎成几块,一本书也随之掉了出来。
夏续断捡起书,只见封面写着:“遂安十九年记事录。”
遂安,先皇在位时的年号,遂安十九年,那不就是二十年前?
等等,二十年前?牡丹印章也是二十年前的东西,难不成这案子与二十年前有关?
“哥哥果然很聪明。”柳白絮弯起眸子,像是一个真的少年仰慕兄长那般满目皆是夏续断,“这屋子里有不少机关,我记得哥哥不熟悉机巧阵陔,没关系,翻开这本书,想要的线索就会出现在眼前。”
夏续断半信半疑地翻开书,前面很正常,写的都是一些枯燥的琐事,直到最后他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了纸上。
这张纸摸着与其它的很不一样,像是刻意替换在此,上面的字也是手写的,只不过经过多次摩擦,字有些模糊。
忽而他明白了什么,抬手从上到下将这页抹了一遍,而后重新放回书架。
不过须臾,书柜右侧传来磕哒一声,紧接着链条运转,弹出一个小暗格。
那些消失的信件,填满了暗格。
夏续断连忙拿出来,顾不得柳白絮还在场便打开第一封看了起来。
信件很多,看字迹却都来自同一人,每一封都盖上了牡丹印章。
“二十年前,我记得发生了一件大事,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被可以隐瞒下来的大事,才是案子真正的导火索。”柳白絮不知何时又拿出一枚铜钱,青色的玉石透着光在他手中翻飞,每一下都牵动着屋内的气氛。
夏续断花了一刻钟才看完这些信件,放下最后一封,他神情复杂。
柳白絮说的不错,这个案子与二十年前的事有关。
二十年前,大邺西边并不安定,先皇有心整顿此处,便打算派人西巡,当时朝堂上不少人暗中关注此事,但最后却是一位官阶不高的裴姓官员领了旨,众人匪夷所思,想不通先皇为何会派这人担任如此重要职务。
但再怎么不可能,这位裴姓官员在一月后还是踏上了西巡的路,中间发生了何事无人知晓,只知道两年后此人归来连夜面见先皇,又过了一年,先皇发兵西边,铲除了一个名叫朝乐的组织。
这是大部分人的认知,这么多年过去,无人知晓其中的细节,也不知为何先皇筹备多年,为何突然发兵。
若不是这些信,怕是夏续断也不会想起这桩往事,而信里,记载了许多掩藏在时间下的秘密。
无人知道,裴姓官员是程大人的学生,当年西巡一事,只有程大人知晓其中一二。
原来那次西巡表面是代替先皇巡视边疆,视察政务,但暗地里是为了调查西域边境为何常年多人失踪,以及调查在大邺暗中流通近五年的新月散。
信中,裴大人提到自己在西域见到了一个名叫朝乐的组织,没过多久他便混进这个组织,发现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困在此处被迫制作新月散。
裴大人为了拿到足够的证据,在朝乐卧底了近两年,直至快要结束时被组织的人发现了身份,险些丢掉命。
后来他一人逃了出来,一路不停赶回京城面见先皇,一年后再次随军回到西域,铲除了朝乐。
一切看起来很完整,但夏续断却依旧有些疑问,信中裴大人对自己如何逃出来的含糊其辞,一笔带过,但当时那个情况,他是如何一人逃出来的?
虽有很多疑问,但没有答案,因为信件断在了十四年前,之后裴大人再也没回过信。
夏续断对先皇时期的官员不太了解,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位裴大人是谁,毕竟这位裴大人连名字都没有,甚至当初西巡都没人关注到他,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虽然他知道这可能就是先皇为何选择裴大人的原因。
“看完了?”柳白絮一直等在原地,见到他放下信件问了一句。
夏续断皱眉不理他,心里还在思考信上的问题,却忽听外面一阵骚乱,嘈杂的喊叫声,脚步声混在一起,他起身出来,就见院门前守着的两名护卫满脸害怕,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鬼。
“二公子,死了!”
“程家不会是惹了不该惹的东西,遭报应了吧?”
下人的议论连成一片,哭声叫声几乎将夏续断淹没,他垂在身侧的手忽然动了,回身一把攥住柳白絮的衣领将他抵在门上,目光掺杂着许多情绪。
是害怕,是恐惧,是不得不面对的惨烈,是当年的血光。
“程二公子,是不是你杀的?”
“回答我,柳白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