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调查那些黄色的东西，所以这条情报就当我付的住宿费了。”

“瑰石散，江湖上常用来迷惑人的一种药，但价格比较贵，用起来需要很多才能起效，所以真正知道的人不多。”

“这东西人一旦吸入会造成短暂的恍惚，分不清幻觉与真实，常被人用来捏造假象，哦对了，我整理了不少与瑰石散有关的事件记录，这东西还可以用来做伪证，三年前的长宁碎尸案，五年前的江湖追杀，甚至十年前的高官灭门案都有它的身影。”

“情报就是这些，不要太感谢我啊。”

夏续断收起纸条，抬手驱走想要咬上一口的八角，睡了一觉感觉病并没有好，反倒更严重了，他没骨头似的又摊到了椅子上，时不时揉一揉头，试图缓解一点疼。

昨日喝的药作用不大，再加上还淋了雨，现在鼻子堵得难受，腰部以下都胀胀的疼，算是他的老毛病了。

窝在椅子里，他无边际地想着杂事，今日怕是去不了县衙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扣工钱。

懒懒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断字，是先前巷子里那刺客逼迫他留下的，随意翻了两下，他打了个哈欠，嘴角勾起一抹笑。

院中桃树依旧花瓣娇嫩，各种花香混在一起却不显难闻，青砖铺作的地面积着一些雨水，被赶走的八角正站在一滩积水前好奇歪头。

呼——

一阵风过，桃花簌簌而下，粉白花瓣铺了一地，直至一朵完整的桃花从枝头颤颤飘落，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接下。

“四月的桃花倒是少见，只是这等弱小之物终究比不过风。”

陌生的声音出现，随后一股冷香将夏续断霸道地缠起来，驱散满院花香。

夏续断睁开眼毫不意外道：“我喜欢桃花，它便是最好的。”

桃树下，一黑衣男子持花而立，露在外面的肌肤苍白万分，修长的脖颈从衣领处往上蔓延，直至露出同样苍白的下巴，以及红到艳丽的唇。

回头，藏于图案妖异的面具下的眼瞬间锁定了躺在椅子里的夏续断，轻勾起嘴角，语气轻柔，“哥哥，好久不见。”

夏续断平淡皱眉，望向此人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别这般叫我，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是吗？可是三年前，哥哥可不是这样说的。”男子缓缓走向他，嘴角始终勾着一抹笑，“是因为‘桃花’吗？哥哥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喜欢‘桃花’？”

刻意加重的语气让夏续断彻底冷了脸色，再无一点笑意，“你说的没错，桃花生得好看，比那四月里只会满天飞舞的柳絮好了不知多少，毕竟桃花惹人怜爱，而柳絮只会叫人心生厌恶。”

“你说对吗？”他忽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眼里满是细碎的光，带着说不出的滋味，晃的对面的男子愣住了神，但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吐出扎人的话，“飘飘飞絮无人怜爱，你是得意？还是嫉妒？柳，白，絮。”

顿了一下，他收了所有的表情，面容冷漠，“还是该叫你，白凤书院的院主？”

“呵呵——三年没见，哥哥竟对我如此冷漠，真叫人不开心。”柳白絮走入花廊，伴着垂下的花一点一点逼近夏续断，直至能在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里看出彻骨的恨意。

偏头错开这段暧昧的距离，他的唇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夏续断的耳垂，而后轻声道：“不如和三年前一样，叫我阿絮？”

一声阿絮，夏续断便乱了心神，心脏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血液倒流，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雨夜，淅沥的雨声敲打他的心脏，房间里只有一盏灯亮着，被捆缚的手脚勒出血丝，害怕与紧张占据了大脑。

唯有一滴泪滑落。

啪——

一声脆响，满院的花都停止了颤抖，流动的风也静了下来，夏续断胸膛不断起伏，因生病而有些苍白的脸泛起红来，黑眸里满是怒火。

“柳白絮，你一点都没变，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这一巴掌他几乎用了全力，掌心都隐隐作痛，被风寒折磨到发红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看向偏过脸的柳白絮。

乌黑的长发挡住了柳白絮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的内心。

夏续断滚烫的吐息打在那苍白的侧颈，看着那张覆着面具的脸，他呼吸急促起来，搭在身前的手紧握。

“呵呵呵——”

柳白絮喉间溢出几声低笑，沙哑的，疯狂的，甚至包含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危险的气息将夏续断彻底笼罩。

重新偏过头，一只冰冷的手缓缓抚向夏续断的侧颈，包裹住他的耳垂。

“你病了。”柳白絮笑得温柔，声音也仿佛哄情人那般轻柔，面具下的眼却像盯着猎物那般盯着夏续断，“还是和以前一样，懒得吃药对吗？哥哥，你还是不太会照顾自己。”

“滚开！”夏续断全身战栗，胃里又开始翻涌，他努力压住这股恶心感，另一只手摸到桌上的令牌摔在柳白絮脚下，“拿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柳白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亲自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擦干净灰尘重新塞到他手里，“这是你的东西，上面刻着的是断而不是絮，为何要还？”

夏续断站起身，勉强稳住摇晃的身体，撑起声音冷声道：“你派人把这东西送过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已经找到我了吗？到了现在，还在装什么？”

他对眼前人的恨意简直入骨，字字只想扒下他的一层肉，却没想到这话让柳白絮怔愣一瞬，继而冷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