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跑得够远啊!”宗南玉不知何时出现,懒洋洋地倚在门边。
顾蘅抬头,朝他丢了根骨头,“你来干什么!”
他一抬手接过骨头,又扔回顾蘅手中,坐到桌边撸起袖子,"当然是——吃烤兔肉啊!"
姜念水没搭理他,继续一脸不可置信地问;“烤兔肉这么快吗?”
“用了些小法术。”
送走二人,顾蘅缓缓解开上衫,露出布满旧伤的脊骨,那些伤痕交错纵横,就像一只只虫子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他的后背;左肩的裹带边缘渗出丝丝血痕。
“这兔子怕是比那千面虺修为还高,竟将你伤成这副模样。”
宗南玉推开门,冷冷地看着他左肩的伤口。
“你……我、我——”
“不必解释了。”宗南玉上前夺过药瓶,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你那药可比不上我的,用这个好得快些。”
宗南玉的面色如常,他并没有问起自己这伤痕从何而来,这倒是让顾蘅感到意外。
宗南玉抬头看见他一副试探的模样,砰的一声把药瓶放在桌子上,正色道:“顾蘅,我不好奇你究竟是谁,我们既已一同下山,这么长时间了也称得上朋友二字。我可以替你将此事保密,但,”他顿了顿,“我只希望,你所谋大事,与我们几人,还有天虞山无关。”
顾蘅盯着桌上的玉瓶渐渐出神。
孟怀姜推开门,却见门前树下倚着一抹红色身影。
那人闭着双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太阳将他的脸颊晒得有些发红,他的肌肤柔白胜雪,侧脸的小痣点得恰到好处,艳而不俗,殷红的唇轻轻勾起。
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她呆愣了片刻。
宗南玉整个人被阳光包裹着,许是阳光刺眼,他的睫羽轻颤。
孟怀姜慌忙别开眼。
“怎得竟看我看呆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铜镜,左右照照,“也是,这幅容貌,你能看呆也是情理之中。”
孟怀姜白了他一眼。
“今日又该取血了吧?”
宗南玉眉尾一挑,“你倒是记得清楚。”
他上前抬手搭在她的腕上,眉心蹙起。
“如何?”
宗南玉咂咂嘴,“你最近,想得挺多啊!”
“我让你看这个了吗!”
孟怀姜一把抽回右手,拽过他的胳膊往房中拉。
"欸欸!别这么明目张胆!"
“什么明目张胆?”
姜念水从屋中探出头来,看着二人拉扯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
孟怀姜缩回手,正色道:“没什么,你休息吧。”
宗南玉眼珠转转,再看看身旁人儿,朝着姜念水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屋内,三人正襟危坐。
“好——”
“不可!”
宗南玉和姜念水同时看向孟怀姜,“为何不可?”
“念水年纪小,每月取血对身体不好,还是我来吧。” 她将手腕递给宗南玉。
“你脉象虚弱,再取一次怕就露出端倪了。” 他转头拉过姜念水手腕,“她脉象沉稳,气壮如牛,取一点血也不会有事。”
姜念水连连点头,“对啊,怀姜,我没事的。”
宗南玉取出两个盒子打开,每个盒子中都各有一虫,只是,左边的虫子早已空瘪成壳。
他将盒子递给二人,“况且,她的血,毒性更重。”
屋外凉风习习,秋意渐浓,许是秋日里屋内干燥,谢到源的喉头泛起微微痒意。
谢到源端着茶杯猛地起身又坐下,接着一口饮尽杯中凉茶。
桌上的油纸包开了个小口,露出一角金黄的酥皮,桂花香顿时充盈着整个屋子。
谢到源一把将油纸包推开。
一块桂花糕孤零零地滚在桌角,酥皮掉了一桌,几片桂花瓣也纷纷落下。
“这几日,桂花开得旺盛,我回来的路上都是桂花的香气,师兄你若是喜欢,我们……”
谢到源猛地摇摇头:这姜念水真是无处不在,人走了,还留下这包糕点乱他心智。
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几杯下肚,还是觉得分外干燥。
难道,真的需要那莲子粥败败火气?
这燥秋,真是害人不浅!
确实,这燥秋害人不浅。
姜念水摆着胳膊往回走,枝头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路过紧闭的房门,她顿时觉得心浮气躁、越想越气:自己特意买来莲子粥给他道歉,他却将她给赶了出来。
她偷偷踱步至门口,手握拳头朝门前挥舞,嘴里念念有词:“大瘟神,等我能打过你,定要将你踩在脚下……”
“吱呀——”
“砰”
姜念水没把持住,一拳打在谢到源的胸口。
二人皆是没反应过来眼前此景。
谢到源本是想去寻她要回那莲子粥,顺便谢谢她的好意。
可这一拳竟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师、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姜念水本想伸手拉住他,却扑了个空。
谢到源堪堪立住身形,耳根迅速爆红,他左手拿着那油纸包,指节用力。
“不是故意的?”
看着被他捏得毫无形状的油纸包,姜念水觉得浑身一疼,仿佛那捏的就是她自己一般。
树上麻雀还在不断叫着,姜念水用力摆着头,指向身后,“是这秋日太燥,鸟儿太躁,迷得我一时没了心神。”
“迷得你一时没了心神,便打我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