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想出说辞就听见旁边的桑宁惊喜地喊道:“师兄,我们不用找旁人帮忙了,是师尊!”
楼珩缓缓闭上眼睛,他就知道望尘那个狗东西一定会去告状,以后他绝对不会再信那人的鬼话。
他万般不愿地转身行礼,声音略带颤抖,“弟子见过师尊。”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的,这下好了,师尊定不会让他们进去救人,说不准还会让掌门再多罚柳师兄几日。
司青衔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徒弟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原以为楼珩受了伤老实在温泉池里泡着,没想到自己去昆仑拿个药的功夫人就没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师父是洪水猛兽,做徒弟的避之不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楼珩,道:“阿珩回来不先去跟为师问安,为师还以为你有多重要的大事,原来就是为了柳成荫的事。”
楼珩心里一沉,完了完了,师尊这语气不对劲。
他直接就要跪下行礼,却被司青衔扶住胳膊,硬是没跪下去,只好讪讪一笑,“师尊言重了,弟子昨日就跟您说了,弟子有伤在身不便给师尊问安……”
司青衔闻言脸色更沉,嘴角的笑意越发讽刺,“是吗?为师觉得你现下也不像是重伤在身的样子,这不是一门心思来救人了,柳成荫到底给了你什么宝贝玩意,让你这般舍生忘死。”
楼珩翻手抓住司青衔的手腕,他知道师尊是个嘴硬心软的性子,便硬着头皮替柳成荫说尽了好话,赔笑道:
“师尊……弟子回去自会请罚,只是现下柳师兄他也身负重伤,被丢进思过崖三日不曾疗伤,弟子担心师兄的伤势,更担心会影响试炼大会,若是影响了此次考核定会有损蓬莱的颜面,师尊,望您三思。”
“理由倒是挺充分。”
司青衔看了一眼神情认真的楼珩,心叹自己是上辈子作孽才遇见这个小混蛋,他掐了掐眉心,沉声道:“罢了罢了,本尊也并非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且去救人,欺瞒诓骗的账等你回镜花台再算。”
“多谢师尊!”
司青衔面无表情地将专门去找舜之讨要的疗伤药丢到楼珩怀里,又顺手扯下腰间白玉牌一并丢过去,淡声道:“莫要耽搁太久,你经脉被封不能随意动用灵力,自己注意点。”
楼珩连忙接住白玉牌和疗伤药,他知道师尊就是嘴上不饶人,心里早就拿定主意要去当说客,替柳成荫向掌门求情。
他美滋滋地朝司青衔拱了拱手,“弟子替柳师兄多谢师尊。”
司青衔脸色颇为凝重,他一直以为楼珩不会轻易原谅一个曾经跟他敌对关系的竞争对手,没想到冰释前嫌这个词会发生在他跟柳成荫之间。
他掐了掐眉心,“你们去救人吧,为师还有要事。”
说罢,司青衔就消失在一道青光里,桑宁一脸崇拜地看着消散的青光,感叹道:“何时我才能修炼到师尊的境界啊,出门不用腾云也不用御剑,不愧是师尊。”
楼珩毫不客气的给了桑宁一个爆栗,他摩挲着手里的药瓶,忍不住提醒道:
“你少看几眼吧,再磨蹭下去柳成荫就疼成傻子了,别说是试炼大会恐怕连仙根都要受损。”
“哦!我差点忘了正经事!”
有了司青衔的玉牌,二人轻而易举就进了思过崖山门,刚一进山门就立刻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变得阴冷潮湿,就连向阳的地方也长满了苔藓。
每一层台阶上都有潮虫爬行的痕迹,阶边的小草小花都蔫了吧唧,像是从未感受过阳光的沐浴。
就连本该清澈见底的山间清泉都浑浊得很,泉中几乎没有活物,常见的鲫鱼小虾更不见踪迹。
“桑宁,你以前来过思过崖吗?”
楼珩打量着四周死气沉沉的寂静景象,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从未想过蓬莱会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桑宁不以为然道:“师兄你没去过昆仑的三省山?因‘每日三省吾身’而得名,山中妖兽和机关数不胜数,就连最可怕的上古凶兽也被困在山中,凡是犯了大错的弟子都要被丢进山中,山里有阵法束缚,因此山中的人用不出半点灵力,昆仑山的弟子克己复礼,循规蹈矩不过是因为心中有忌惮有敬畏。”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师父说了,只要蓬莱也要以瓢画葫,只要弟子们受过罚长了记性就会有个限度,只要心中有敬畏才会行事知分寸,在外游历谨记一条门规,那便是不能丢了蓬莱派的脸面。”
楼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大概明白了掌门为何要重罚柳师兄,此次游历有清枫派、峨眉派、昆仑山等众多仙门。
柳成荫身为仅次于云晚苓的蓬莱大弟子,一不能庇护蓬莱众师弟,二不能周全小门派的安危,这便是将蓬莱的名声抛之脑后,虽然救人处于善心,但是为了救一人而舍众人便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想到这里,楼珩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怎能因为一人性命轻于众人就当而皇之的舍弃,纵使清枫派跟蓬莱一向不合,但柳成荫出手相救又何错之有?
“掌门行事却非我等小辈能参透,但掌门此次决断太过偏激,怎能将师兄丢到这种鬼地方?”
桑宁闻言惊得挑眉看向一脸坦然的楼珩,这人什么话都敢说,她下意识打量四周,确认无人才低声道:“师兄此言万不能在人前胡诌,掌门一向重规矩,倘若让师父知道你敢编排长者,怕是要将你关到思过崖十天半个月。”
楼珩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掌门就算是师者也不能随便把人关禁闭,他不屑一顾地扬了扬唇角,慢悠悠道:“你师兄我怕什么?就算是师尊在,这些话我也照说不误,师尊从未用长辈的身份打压过我这个做徒弟的,掌门就算是门派中最有权威之人……”
桑宁及时打断了楼珩的话,指着台阶尽头一扇禁闭的石门,“师兄,我们到了。”
石门上布满了青色苔藓,楼珩正欲伸手去推石门,石门却自动打开了,沉闷的开门声回荡在整个悬崖内。
石门后的景色更令人心中一沉,楼珩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宏伟景观,原来思过崖是将悬崖挖空之后在悬崖峭壁内侧掏空,隔出一间间禁室,禁室的布局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床,
桑宁走在前面替楼珩一一解释,
“师兄,这里是沐浴更衣的地方,每日沐浴用的水都是山间清泉,在禁闭期没有吃食和衣物换洗,每日都要去崖边跪上两个时辰静思己过,还需要在禁室内抄清静经,这里有很多禁室,大师兄应该是在最高的那一层。”
山崖最高处只有一间门外设下三层结界的禁室,长廊内回荡着地藏经的诵读声。
这应该是掌门特意为柳成荫布下的结界,以免他偷懒逃罚,看来掌门真是对柳师兄的管教格外严苛。
桑宁敲了敲门,轻声道:“师兄,我来带你出去,师兄……”
房内安静地听得清房檐水落下的声音,“滴答滴答…”
过了许久才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回应,“阿宁,你又胡闹了,师父有令不许你私下来思过崖探望我,你又把师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桑宁见惯了柳成荫受罚,却从未听过他这般虚弱的声音,由此可见柳成荫受的伤有多重,她着急地拍门,恨不得立马将门砸开,奈何她修为不够,木门丝毫没有动弹半分,看来是柳成荫把门闩插上了。
“柳成荫,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楼珩二话不说直接抬脚就踹,他真是想不通这货脑子里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简直是天下最蠢笨的倔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