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问得陈长见又是一顿心虚。
确实进贼了。
还连人带货一起拿的。
他闷了半晌没出声。住院部人少,刚刚晒过一路的太阳,进来后感觉后背凉凉的。
他进了电梯按了楼层,还没忘附合电话:“进电梯了,信号不好。”然后挂了电话,问了问斜后方的人,“几楼。”
那人说:“和你一起。”
陈长见转过头。
整个人瞧起来肩宽体长,深黑皮夹克收到腰腹,里面是素净的白T。同色的鸭舌帽和工装裤,脖子上挂了条黑色的项链,露出的鬓角短了不少。
剪头发了。看起来干净利落,也不显得太短。
陈长见只迅速瞄了下就转了过去。
那个三班新来的挺潮。陈长见想起来不知道在那听过关于周秋山的评价。
他思绪转了转,问:“那个人……”
周秋山说:“他走了,回东城。”
那就好。
陈长见瞧着电梯上的数字,没忍住再次回头看了眼。
周秋山正巧抬眼,两人对视。
密闭的空间包裹他们。电梯轻微地晃动着,能听见机械运转的声响。
好想说点什么。
陈长见的视线落在周秋山的鼻尖以下。
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时,他抬头望了他一眼。
再次对上眼,但一触即收。
但生活就是这样,来不及收住一个情绪,下一个临场演习就接踵而至。
只有几秒的时间电梯门就开了。门一开就看见了走廊老远就等着的赵以。
陈长见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像是风好不容易准备涌出,但洞口又被封上了。转眼间他就继续朝前看去。
赵以先看见陈长见,他使劲挥了挥手。等周秋山从陈长见身后走出来——
“大款哥!大款哥!”
赵以嘴张得大声音却有意放低,手更激烈地挥舞。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来探头探脑、贼眉鼠眼地观察了下周围的反应。但现在走廊上根本就没什么人。
瞧起来乐在其中。
陈长见心里笑了笑。
身后的人几步上前跟在了他旁边,肩在同一线上。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难道没有?
刚才电梯里几秒的窃喜是实在地闪过了。他还抓着到达的前一楼层回头了。
……
恶人啊。
“哥,你家里那小偷的事处理好了吗?”赵以拄了个拐杖,他们走过来的同时也一撅一拐地朝他们迈近,还没凑近就伸了下巴,“……你嘴巴咋了?”
陈长见本来就走得很快,想着让赵以少走一点。听了这话差点一趔趄。
而赵以的嘴没什么同理心:“那小偷给你打的?”
“……”
一阵安静。周秋山不知道他跟赵以说了什么,八成已经猜到了内容。陈长见没敢看他脸色,只能顺着赵以的话说:“对,被偷袭了。”
“靠!这小偷没水平啊,还搞偷袭。是男人就得正面刚啊!”
“咳咳。”陈长见咳了两声,赶紧把话题扯开了,“魏阿姨呢?”
“房里等着的,趁她没注意我跑出来的。”
进房门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等着的中年妇女,看到陈长见他们后她有点尴尬地站了起来。
“来了啊。”
陈长见晃了一眼:“嗯,就这些吗?”
东西大包小包都打理好了,两个男生一起拿毫不费力。
“手续已经办好了,搬到后门路上就成,那打车方便。”魏阿姨跟在他们后面,“我都让赵以别叫你来了,麻烦你们太多事了。”
“小事。我们离这也近。”陈长见他们脚步放得很缓。
路边悬铃木落了满地,几个人一轻一浅地踩着地上金黄的阔叶。
陈长见还有件事惦记着,问道,“阿姨你还走吗?”
“哦对,妈。”赵以一撅一拐走得反而不慢,就跟在陈长见后面,听了这话他也回头,“得早点看票,你那地远,时间紧了票就贵了。”
最末尾的魏阿姨身形顿了顿,右手扶着摸得掉色的单肩包。
“月末你不是过生日吗?想吃点什么?”
“啊?”赵以脑袋转了一瞬,没太敢说出来自己的猜测。
陈长见正想着事,还没反应过来,周秋山适时反问道:“不走了?”
陈长见一怔,朝赵以望去。
“真的?”赵以高兴地停下来拐杖朝天举起,一片叶子打在他脸上,他不小心差点被戳中眼睛。
魏阿姨立刻跟上,贴过来:“诶,小心点,戳着眼睛没有啊。”
他捂住眼睛半晌,完了又缓缓把手杖放了下来,“妈……你别为我放弃自己的好日子啊。不值当。”
魏阿姨手顿在半空,也放下:“傻孩子,哪有什么值不值当的,哪又有什么好日子。我之前考虑你的事情太少了,以为你爸爸能把你照顾好……”
赵以惊异:“我以为有人在那等你呢。”
“和亲戚说好了找个活干,比现在工资高不了多少。”魏阿姨无奈笑了,走在他旁边,过台阶示意他小心点,“等你长大吧。”
“好!”赵以笑得灿烂,“那你别急,就两年的时间。”
送走这对母子,看着朝他们挥手的赵以,陈长见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不错,又解决一件事。”
陈长见头微仰,他被阳光刺得眼睛眯起来。昨天下过小雨后又被一整天的炙烤,鼻尖空气清爽,弥漫着暖秋独有的温柔与惬意。
金黄的余晖在陈长见的发上跳跃,周秋山没动。
“嗯。”
他站在阶沿上附合,手插着兜看着陈长见。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