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就装聋作哑正常操作了。”
周六晚上列车上的人不少,陈长见一直靠站在门边,到了市中心一站后人有点松动。
昨晚老何给他打了电话。说看到了周秋山的新闻,电话却打不通。陈长见问过周秋山妈妈有没有他的最新情况。
何萱说他没事,现在在公司。
“我刚才接到过他的电话,应该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这次何老头那边迟迟没有挂,“我和他妈妈以前有些矛盾,一直没有……哎。”
也难怪陈长见几乎没听见过何老头的家事。他想了想,问道:“何老头……周秋山他一直是这样吗?”
那时夜色流动,对面沉默良久,说:“他把自己封起来了……
“能怪谁?”
今天一出门他就听话地把卫衣帽子戴上,那一整身装束都是从周秋山衣柜里掏的。这时,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旁边一直议论不歇的两个女生忽然安静。
陈长见望着玻璃上自己的残影,然后就瞧见了后面的两双眼睛。
她们窃窃私语地在瞧他。
他转过身,视线从帽檐投过去——没有在看他。
但一路上他总觉得很多人在看他。
陈长见下车很快就走了,沿着一条小路,拐进了一个僻静之处,走到了周秋山发的定位。
后门在一个较黑的巷道里。他找了很久。
陈长见拿着周秋山的工作证,安全闸打开。
门口是守夜场的保安,他打了个哈欠抬眼:“这么晚还来啊?”
“有事。”
他心存疑虑地瞥了这孩子一眼。
陈长见和周秋山的身高相差不了多少,穿上一样的衣服外型几乎看不出差别。
按下电梯,红色的数字就像心脏一样跳动,陈长见手心有点出汗。
滴——
里面的人出来了,陈长见只点了点头,就走了进去,他还没来得及按楼层,又有人走了进来。
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显示屏的数字不断变换着。旁边的人搭话:“四……”
陈长见按了4楼。
“四、四不四公司的人。”
“……”
陈长见按了五楼,他迅速地扫了眼这个中年人,不答反问:“你不认识?”
对面笑了,似乎觉得有意思。她狡黠精明的眼睛盯向少年倨傲的眉眼,半晌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宣、宣传片拍得挺好的,想在这里…这里工作就打个电话。”
陈长见发愣间名片已经卡在了他的手里。
“年轻真、真好啊……什么都不怕。”
女人似乎不想走到五楼,电梯到了四楼后下了。
“笑死我了,昨天小山就一句,就一句话迟总脸都气绿了,太牛逼了。除了他还有谁做得到?到现在舌头都是闪的哈哈哈哈哈。”
五楼很是吵嚷,两个人喋喋不休地谈论着。
陈长见出了电梯就想将名片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临了忽然手一顿。
叫迟什么?
陈长见翻转过来看。
迟苗臻。
他把名片收回了口袋里。继续朝里走,廊上梵高的向日葵画很有格调,并不是最著名的那一副,但异常张扬热烈到接近疯狂。
彩画为整个走廊添加一抹色彩,但廊上的灯没亮,于是气质是一种说不出的鬼魅。
陈长见人影刚晃过大厅,阿伦就跟了去:“谁啊?”
“周秋山在哪?”
陈长见回过头,阿伦这下瞧清了来人。但他问得太理直气壮,以至于阿伦都愣了一下:“左拐第二个房……不是,你谁啊,新来的?”
陈长见根本没给他继续刨根究底的机会,径直朝里,开门就走了进去。
见来事了,泽阳也跑着跟过去:“别冲动啊,和他有仇的人多——算账也要排队的!”
他急急忙忙跑进去,等破门而入了,见这仗势两人也不像是干架的,就那么干瘪地相对着。
“你们先出去。”
周秋山没看他们,视线一直落在面前那个少年身上。
泽阳和阿伦对视一眼,莫名觉得气压强得确实容不下他们。
门关上了,他这才环视了圈这个不大的空间。单桌上不算整洁,设备很多,电线在暗处绞成一团。角落里一个小榻榻米,被子铺陈整洁。
不似家里的布置,整洁但同时保留一丝人气。工作室里只有简单的录音设备和乐器。
“你先坐,我这里完了就回家。昨天手机没电了。”
说是进水,但今天充上电周秋山试了下还能用。他们目的只是为了在短时间控制自己而已。他想到了,也就如了那些人的意。
周秋山转着椅子回头看了他,陈长见没动。
“你家人很担心你。”陈长见站得直挺,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我等不下去,就来了。”
额头上的敷贴不大,斜在周秋山傲然的眉骨上。他望向他的眼睛:“我知道。”
“你本来说昨天回来。”
陈长见等到晚上,骗鬼却发了消息说明天。
“走不开,昨天和老板谈事。”
“结果是什么?”
昨天他受委屈了,陈长见一听就能感觉出来。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对谈后长久的沉默。如果不是经历了什么,周秋山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真相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外面传来阿伦的咳嗽声。
周秋山警戒地朝门口看去,陈长见却状若未闻,他压抑着嗓音:“我身边的人都是一样的是吗?硬要受了伤让我慌得像傻子一样等着。”
陈长见紧握的拳蓦地松开,兀的上前逼近他,双手将他嵌在座椅上。
“但是你。”
“周秋山你是谁啊?是全天下唯一被保护的幸运儿吗?灯架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你只受了皮外伤。”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陈长见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冷光映在他身上,卫衣里面是仍然是沾了血迹的白色底衬。
绚白、刺目,就像那天晚上一样。
陈长见朝他敷贴伸手,快要触到时,光影中的手指微微发颤,最终却又猛地收回。
“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句可以让我相信?”陈长见唇线绷得很直。
四目相对。
周秋山低头,像是投降。
“抱歉。”
陈长见眉头紧皱,盯着眼前这个突然从熟悉至极却又变得陌生的人,他退后了几步,双手无力地垂下:“我们回去吧。”
门被敲了两下,还没等人应声,外面的人已经不请自来。
“小山山,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