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母亲所说的,腐花的最终的样子吗?”
他眼中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夸张的偏执,他像是在看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般看着桑葵:
“你做到了,我真的找到了最好的灵魂。”
“你们所追求的并不是灵魂,而是一样锐利的工具。”双目相对,桑葵的目光像是直直穿透了他,一直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以至于虚无。
只是在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微弱的时候,桑葵的目光才找到一个焦距点,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锐利的工具不但不称手,而且还伤人呢。”
薄慈像是没听清她的话,反而借着这个时机,在她耳边蛊惑:“回来吧,妹妹。”
他亲手拿起刺穿他的藤蔓,绝美的脸紧贴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邪物上,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神色,而是与往常无异的柔和。
“你会有新的家人,新的亲情,一切没有过的我们都会弥补你,我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全是在为你做嫁衣,未来薄家的家主,云隐宗的宗主,四海八荒的唯一的神,都该是你。”
看着桑葵毫无动容的表情,薄慈又突然笑了起来,提到:“或许……你该去看看山门外,那里有人在满山地找你,只是可惜,等他找到你,或许见到的就不是你了。”
少女三千青丝垂下,闻言未动,只是有风吹过,鬓发扫过了她的脸颊。
薄慈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继续道:“你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吗?你知道与腐花合二为一的下场吗?以身饲养邪物,最后不过是成为新的邪物。”
一股子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他,他从未见过如此绝对压倒性的力量。这让他恍惚中想起了母亲从前的偏执,也许真是事出有因。
他逼近一步,眼中浮现血丝:“好妹妹,你偏偏和母亲一样的愚蠢,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控力量,实则只是一捧养料,不过没事,我不会让你和她一样死去,那样丑陋地死去。”
“我有方法,能让你保持清醒,只要你点一下头。”
薄慈抬起头,桑葵只看见一张比鬼还可怕的面孔。
“他曾经把我拉入幻境,想困住我。”桑葵摇了摇头:“所以他要得到报应,他会在有我的世界的过一生一世,直到魔骨也腐烂,那是承载了记忆的我,他不会发现的。”
“你想用幻境困住他。”薄慈像是听到笑话一般:“这样只能证明世上唯我爱你,而他,是一个认不清爱人的蠢货。”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爱人呢?”桑葵突然笑起来,很是开心的神情:“不过你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面对的,是问星阁的最后的幻术。”
她从问星阁出来,一直遵守诺言未曾使用过幻术,为了防止泄密,她在出问星阁前主动让阁主将自己的记忆封存。
而就在刚刚,那些封存的记忆苏醒了。
她恍惚想起出问星阁时阁主那灵光一指,他或许早就料到了这结果。
“他会在幻境中永生,而我会在现实中,腐烂成泥。”
她放着他的面,学着画上的模样,将一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千万藤条,刹那枯死。
薄慈原本暗下来的眸光顿时成了疯狂的溃散,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堵住桑葵的伤口,却被人一脚踹开。
“去死。”
他还不能死,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薄慈挣扎着站起来,他原来飞快复原的伤口,如今只能长出烂肉,甚至以奇怪的方式长出来,最后却又被藤蔓蚕食。
绝望。
他被自己一手养大的怪物杀死了。
桑葵垂下眼眸,问他:“即便可以复生,这么多次血肉分离,你不疼吗?”
薄慈仓皇地抬起头,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像是隔着一层雾,透过那层雾在看另外一个人:
“不疼的。”他摇了摇头。
他的灵魂似乎正在因为一句话而得到安宁,桑葵有些恶意地笑了起来,正准备说什么,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蹲下,手抚摸上了薄慈的脸。
桑葵心中一惊,那种仿佛灵魂出窍的感觉。
仔细一看,那手原来是替薄慈拭去泪水。桑葵顿了一下,脑子中短暂地浮现出几句话。
“是你的妹妹啊。”
垂死的薄慈抬头,原本安宁的眼神变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