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哼了声,冷眼睨着她道:“那就奇怪了,我将紫苏押回来时曾下令任何人不许多嘴乱传。你急匆匆赶来,前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是怎知其中内情的?!”
赖妈妈脸上的血色顿时褪了个干净,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瑶看向魏氏,“娘,这对贱婢欺上瞒下、诡计多端,若不严惩何以肃清门风?!女儿以为........”
“够了!”
魏氏突然厉声呵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沈瑶还未说出口的话霎时堵在喉咙里,脸色青青白白。细看之下,魏氏面含隐怒已有雷霆万钧之势,她不由愣了愣,悻悻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眼里还有我吗?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吵吵嚷嚷的恨不得绪儿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魏氏眸色阴沉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瑶身上,暗含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沈瑶这才反应过来,暗中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紫苏到底是她娘院子里的人,此事闹得越大,她娘脸上越是无光。纵使自己出了这个恶气,但同时也将她娘得罪了个干净。
“娘,女儿知错了。”
魏氏没有搭理她,冷冷的看着对赖妈妈道:“把人领回去,今后不许她再踏入沈家大门。”
“是!多谢太太大恩,多谢太太大恩!”
赖妈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然而就在这时,吉祥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对众人福了福身子,道:“太太,朱婆子在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魏氏半歪在官帽椅上,不耐烦的捏了捏眉心,“不见,让她明日再来。”
“可.......”
吉祥看了眼跪在旁边的赖妈妈,迟疑道:“她说此事与赖妈妈有关,故而才斗胆前来求见。
赖妈妈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用力捏住紫苏的手咽了口唾沫。
魏氏闻言有些诧异,沈娴怯怯的开口道:母亲,不妨见见吧。”
魏氏皱起眉头,“让她进来。”
“是。”
崔令仪不动声色的捡了身侧最近的位置坐下,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心道今日的重头好戏可算是来了。
不多时,吉祥便领着一个身穿绛紫色绫花比甲的中年妇人进来。
那妇人身材丰腴,鹅蛋圆脸,面容和善。进来后规规矩矩的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太太。”
魏氏道:“你有何事禀告?”
“回太太话,昨日小人在清点厨房中的库存时发现有些物件与花册上记载的数量不符,于是小人便去账房核对近月来所有的采买单子,偶然发现赖妈妈枉顾太太对她的信任,利用自身身份之便从中谋取私利,贪墨所得预计已达数千两银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上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三百两就能在京城的繁华地段买间二进二出的宅子,寻常六品官员府上的公中大抵也才一千两银子。
赖妈妈霎时慌了神,看向朱婆子的目光凶狠异常,“你信口开河!我对太太一片忠心洞见肺腑,怎么可能中饱私囊?你休要在此空口白牙的污蔑我!”
朱婆子闻言面不改色,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呈上,道:“太太,这是小人根据采买单子连夜整理出来的账册。据上面记载,伯爵府每日要用掉鸡蛋五十枚、鱼二十斤、官米一石、鸡羊猪等共四十斤,各色瓜果蔬菜三十斤。其中官米每石四钱、鱼每斤四十文、鸡蛋四文、猪肉每斤五十文。”
“这乍看并无不妥,但小人走访城中数家粮油铺子,发现上面记载的价格比坊间卖的要贵出不少。”
魏氏抬手,示意吉祥把账册拿过来。
“在坊间,鸡蛋只要二文、鱼每斤二十五文、官米每石二钱五百贯。至于鸡猪羊肉这些就更容易弄虚作假了,只需在复称时在秤石动些手脚,随随便便就能多出四五钱银子。日积月累,涓滴成河,数年下来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魏氏翻看上面的记载,眉头拧在一起,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屋内针落可闻,众人皆是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