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来查看后发现,假山上有失足时留下的擦痕、带血的石头以及衣服的草痕。再加上采薇的证词,一切都与推断吻合,故以此结案。
崔令仪本该庆幸,可眼下她却忧心忡忡,怎也庆幸不起来。
因为那晚她把尸体交给了沈恪,后面的事情都是出自沈恪之手。
如此缜密的心思让人心惊,沈恪当真是个任人欺辱的庶子吗?
韬匮藏珠,所图必然不小。那场交易无异于与虎谋平,今后自己还需万分小心才是。
天气渐暖,夜深花睡,空气中还残留有暗香盈袖。明月高悬,不须提灯也能看清前路。
崔令仪绕过白石桥,行至蔷薇花架前,迎面看到她的婆母魏氏带着三四个婢女从灵堂的方向而来。她收敛心神,上前行礼:“婆母。”
魏氏才哭过一场,双眼红肿,泪痕未干。短短几日功夫她便憔悴了许多,两鬓生出几缕白发,保养得宜的脸上也多了几条细纹。
见到崔令仪,眉头紧皱愠恚道:“绪儿灵前的长明灯不能离人,我是如何吩咐你的?”
明明让下人看守就行,可她非要崔令仪亲自去。
已经熬了好几夜,崔令仪眼底的青乌微越来越重,身形消瘦,人不胜衣,几乎风一吹就倒。
跟在后面的溪月和犹春脸色皆是一变,敢怒而不敢言。
“是儿媳的错,儿媳这就去守着,还望母亲消气。”
崔令仪柔顺沉稳的声音传来,但这句话不知哪里戳到了魏氏的痛处。魏氏脸色骤变,冷目横眉,面容扭曲,似要把她生剥活吞了一般。
“当然是你的错!自从你嫁入沈家,没有一日安宁。那晚若非是你又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得绪儿不快,绪儿怎会借酒浇愁?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崔令仪早已不奢望魏氏能替她做主,但听到这些心里还是一阵发冷。垂首避开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道:“母亲,天色已晚,您先回去休息吧,儿媳告退。”
“站住!这就是崔公教出的好女儿,敢做不敢认?”
崔令仪叹了口气,也不再躲避,抬眸看着她道:“母亲,自我嫁入沈家一直小心侍奉公婆、勤俭持家、恪守妇道,从不敢有半分懈怠。夫君的死是意外,儿媳和您一样心痛,但此事京兆尹早有定论。您说是我害死的,这项罪名太大,儿媳承受不起。”
“恪守妇道?”
魏氏冷冷一笑,道:“你说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儿为何一直不愿碰你?还不是因为你轻薄放荡、行事不检、无耻之忧!你但凡还有一些廉耻,都该给我儿偿命!”
崔令仪手指一紧,神色平静道:“母亲不信,可以找人来验身。为了洗脱污名,儿媳已是精疲力尽,愿以此法自证清白。”
验身是青楼欢馆或者那些下贱门户才会做出的行径,对任何一个良家女子来说都是莫大的羞辱,但这也是目前最能证明她清白的办法。
崔令仪早就想这么做了,甚至都找好了药婆,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出了变故。
魏氏眉眼阴戾鄙夷,当即对方嬷嬷道:“去找个药婆来,我倒要看看她是否清白。倘若残花败柳之身,那我今日就做主替子休妻,休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荡11妇!”
“够了!”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自旁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