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猎猎,寒鸦栖枝,四周笼罩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她独自走在狭窄的青石巷里,前后都望不到尽头。两侧虽是宅院,但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外,再无别的动静,天地间静的可怕。
这是哪里?
她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犹春和溪月为何也不见了身影?明明方才她们还陪在自己身边。
崔令仪不敢停下,只得壮起胆子继续往前走。然而入目处皆是一模一样的宅院,阴森森的透出鬼气,仿佛永远都走不出去。
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前面有个人影,朦胧胧看不真切。
等了一会儿,乌云散去,稀薄的月光斜射下来,照出沈绪那张惨白可怖的脸。他的头发十分凌乱,血顺着额顶缓缓流下,淌入眼中猩红一片。指甲发黑奇长,拦在路中一动不动。
崔令仪停在离他三四步远的位置,目光沉静,心绪如同古井泛不起半丝波澜。
人确实是她杀的,可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后悔过,又怎么害怕?
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又传来窸窣的动静。崔令仪回头看去,发现来人竟是沈恪。
沈恪身穿青衣,手捧金橘团,笑容温和一如湖边相见时的模样。
可不知为何,崔令仪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浓烈的恐惧,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她想要逃离这里,但双腿却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无论如何挣扎怎么也动动弹不了。
惊恐无助中,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恪一点点靠近,然后双手掐上自己的脖子。
恐惧的潮水瞬间淹没口鼻,那种痛苦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崔令仪猛的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熟悉的玉台芙蓉帐,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她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一下子便想了起来。不过这梦境委实真实,吓得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溪月听到动静,急急掀开帘子问:“奶奶,你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崔令仪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引枕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已是戌时三刻。”
她一听立即披衣而起,眉梢染上焦灼之色,“为何不早点叫醒我?”
溪月支吾道:“我瞧奶奶睡得沉便没敢叫,奶奶这几日每晚都要去守灵,实在太辛苦了。”
崔令仪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不好多说什么,胡乱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出了照霞院。
三日前,她的夫君沈绪被发现死在园中的假山下,浑身酒气。下人们推测是醉酒后失足,意外从假山上跌落所致。
婆母魏氏伤心欲绝,不信爱子会这样丧命在自家院中,派人去京兆尹报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