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回事呢?这轮小月亮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呢~”
莉香确认,自己在笑,这已经是她刻在骨子里的虚伪。
她没有哭,没有哭。
可当她与楼下的女人的对视,她却仿佛从对方那透彻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湿淋淋的自己。
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对方用着轻佻的语气称她为‘小月亮’,可出乎意料,她却一点不感觉被冒犯,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相反,她不是月亮,她并不干净,也不纯洁美丽。
莉香看着她,口气委婉“这里并不是你当来的地方。”
别来这里,离远些,越远越好。
铃站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没做,可眼波流转间那视线仿佛带了勾子,灼烧了莉香。
莉香没等她说什么便面颊泛红的偏过头,不敢再与她直视。
她的眼神好像烈火,当真大胆……
便在此时,莉香身后的门被拉开,她的脊背微僵,眼看着来人走到她身侧。
那是个身量匀称的男人,面上蒙布,一双锐利的眼盯着楼下的女人。
“不知阁下今日来到吉原所为何事,若是做客,便由在下坐庄,尽一番地主之谊。可若是扰乱,你可知这里所属何人?”
“哈哈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个谁嘛,我前些日子刚把他同事的儿子脑袋都拧下来了呢~”
铃一手掩唇,高昂的笑声在吉原久久回荡“那垃圾臭得很,但当旗子还算是天赋异禀呢,哎呀那可是妾身的得意作呢~”
“!!!!”
她说的是雷之国大名独子!被杀了后脑袋还被穿在枪尖上,散乱的头发随风飞舞,正如飞扬的旗帜。
再一看她的面容,寅时绷紧了身体,虽有差别,但确实和雷之国传来的画像相似,更何况这个行事风格也不像是假的。
寅时手背在身后向着暗处的人做了一个手势,立刻疏散周围的人,吉原守备并不严密,此时必须得及时通报殿下才行。
寅时手落在了腰后的刀上,想要尽量拖延时间“……我受殿下之名镇守吉原,阁下来此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呀?”
铃的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晃,最后在寅时的目光注视下,落在了他身旁的女人身上。
“妾身呀最喜欢养成了~来时路上听闻吉原竟然养了一轮月亮,妾身好奇极了。毕竟妾身只养过小孩,但是我还没养过月亮呢~”
莉香呼吸一颤,心头好似有岩浆流过,一片滚烫。
她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紧紧盯着铃。
铃嘻嘻的笑着,可寅时能看出来,她的眼底漫上了杀意。
“这轮月亮,妾身今日要了。你要阻挡我吗?”
寅时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他想动手,可他是殿下的暗卫,没有命令他私下动手便是违抗命令。可若是不动手,过后追责他必定逃不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动手吗?
殿下如今正准备拉拢这个突然崛起的组织,今日的索要可能并非重点,若是【暮鼓晨钟】只是借此在试探火之国的器量呢?
可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想与火之国合作,只是想借此践踏火之国的威名,比如:看,即使强如火之国,我要的人他也得给我。如果传出这等谣言,他该如何自处?大名会不会让他自裁谢罪?
短短几秒,寅时的额角已经渗出一层冷汗,这个女人明显就是逼着他在大名到来前做出选择,他不敢赌,他不敢,命只有一条,他不想死!
“你不想给,那妾身就自己来取了呀?”
说着,铃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随风而动,好似一只展翅飞翔的凤。
莉香被这一幕吸引,不由自主的起身,她的手搭在栏杆上,视线死死的盯着对方。
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这一瞬她已经将那些所谓的端庄礼仪忘的一干二净,她只想看着她,想跟着她笑出来!
寅时的手下意识的按在莉香的肩膀上,这女人是牵制苦藤的关键,如今因为千手柱间的健康问题各国关系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会破裂坠入深渊。
苦藤是火之国最大的商人,手中掌握着众多商线,且与其他国家的商人关系匪浅。
通过苦藤,黄金会源源不断的落入殿下的口袋,也只有苦藤才有这个本事。
殿下信任苦藤,便是因为他手底下这个女人。
或者说正因为莉香在,殿下才信任苦藤。
殿下重视莉香,重视到将他派过来,这便足以证明。
是他想岔了,他不必想那么多,在大名的新指令到来前,他只需要遵循殿下唯一的命令便好。
寅时微微弯腰,五指重重的按在莉香的肩膀上“不要动,如果你不想苦藤出事。”
莉香自以为隐秘的挣扎戛然而止,她的脸霎那间白的可怕。
她的理智好像因此回笼,方才那突然的冲动缓慢的逝去,只留下了冰冷的现实。
她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微微垂下头来,手指捋顺袖口的褶皱,温顺的回应“谨遵大人吩咐。”
铃却不以为意,她笑着,高朗的笑声回荡了半个吉原。
她远道而来,便是为了今日的目的“谁也无法阻挡妾身!!我已经做好准备接住我的小月亮了!”
寅时抽出背后的短刃,谨慎的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直至身后传来动静。
寅时反手向后刺去,却被对方握住手腕,来人垂眸看着他“是我。”
寅时看到对方的面具,感知到了熟悉的查克拉,他提了一口气“丑时?”
“为何惊讶?你不是知道我在附近随时等待支援?”
寅时这回才真正松了口气,是丑时没错。
丑时率先行至栏杆前,视线通过面具的孔洞与铃交缠。
还没等怎样,铃率先转身,笑得不能自抑。
寅时上前,蹙眉问“你在笑什么?”
铃偏头,宽大的袖口遮住了半边脸,她弯着眉眼“妾身笑你…蠢呀~”
寅时还没来得及分析出这句话的含义,一柄刀便从他的后心入,前胸出,穿透了他的皮肉。
丑时站在他身后,平静的说“她在笑,我的同伴不是你。”
寅时不可置信的回头,当目光接触到时,他的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丑时’脸融化,变成了一张没有五官的可怖模样。
紧接着,那张脸鼓动,收缩,在他最后的视线中。
……他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