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静默后,孟归宁作为风暴体,在知晓自己未来的命运时,仍然很淡定。
封隐跟他说了一句话:“你永远拥有拒绝执行任务的权利。”
“……司长,”孟归宁笑起来,“你跟她也这样说过的吧。”
“是。”封隐坦诚,“我跟她说过。”
孟归宁问:“她拒绝了吗?”
“张怡说,”封隐为他转述:“她忠于华夏,忠于特殊事物处理司,从接到制服的那一刻,她就很明白自己的责任。”
“不管她在哪儿,做什么工作,她都是在履行她的责任。”
封隐说:“她请我理解她。”
果然…这才是张怡。
孟归宁心想。
她会害怕,但不会退缩。
孟归宁喟叹一声,摊手:“所以大家就请理解我吧。”
“我的回答和师傅的当然一样。”
撂下这句话,孟归宁先封隐一步往外走,说着:“我得先去疗愈处…试试双体共生。”
风暴中心离开每个人的视野,席卷之处成就一片荒凉。
封隐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纸页,过了一会儿时间,他已经平稳心境。
他说:“我不介意,或者说我并不上心大家对我的看法,在你们眼里我无论是恶劣还是冷血,这都属于各位的自我思考。”
“毕竟,我也只是在履行我的责任。”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疗愈处,又亦或是十三楼。他只是离开了。
京以珠的喉咙泛起不适感,在令人感到苍白的死寂里,她干咳了两声。
“其实这样,对孟归宁而言,是一个好结局。”刀春寒转身去倒水,声音因走远而拉出距离感,“间谍这个帽子虽然没有直接扣在头上,但他需要用行动证明清白。”
“那本来就是谬论!”京以珠说。
陆风遥回答她:“大家都知道。”
剖腹验粉。重要的是到底吃了几碗粉吗?
重要的,是剖腹。
那又是谁想看呢?
是现实。
正如陆风遥所言,大家都知道孟归宁有多清白,但一个人被诬陷,在一个必须要摆脱这个龃龉嫌疑时,自证就成为了必须。
“太恶心了…”乔飞燕攥紧了被赋予明亮之意的制服,在这个一眼可以望到头的特殊事物处理司,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一如他们的人生。
京以珠第二次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她第一次触碰时,悬在灵魂与自尊上的闸刀没有落下,而自那之后的她推崇原则。
第二次触碰,她已无法去推崇什么了。
“安啦,”关筝摸摸脑袋,“孟归宁他自己选择的,我们只能…支持。”
陈静坐回凳子上,脚尖轻轻点地:“春寒说得对,孟归宁当然不想再过重复使用躯壳的生活,司长给了他拥有灵魂的机会。”
大家好似可以理解这番话。
“释怀了释怀了。”萧远山搞笑地拍拍胸口,夸张地说:“当时那一瞬间我真想弄死那家伙。”
“你又揍不过他。”石青阳嘲笑,“司长以前也是执行部的。”
萧远山义正言辞:“那是揍不揍得过的问题吗!是行动啊行动!”
京以珠听着缓和气氛的打趣话,心头沉了一块铅似的,重得她直不起腰。乔飞燕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不要不开心啦…”邱祯扶额,“现实就是这样嘛。”
“我只是觉得好不公平。”京以珠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面,轻轻说:“孟归宁最后还是得去证明自己。”
“因为如果是我们,也需要证明。”邱祯客观而论,“这是个无解的局。”
乔飞燕隔开两人,她或许在处理自己的私人情绪,安静之后才开口说:“果然我还是太天真了一点。”
“我以为什么事情都能完美解决,毕竟我都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了,就觉得除此之外,我就不会再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了。”
“人这一辈子,不是应该越活越好吗?”
乔飞燕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这距离是这么的短,这么的令人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