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推荐搭配歌曲《开往春天的地铁》-沈奕秋 食用
封隐站在静阁的一个房间外,里面白色的地面已经汇聚了一小滩鲜血。
孟归宁坐在地上,手肘与膝盖接触获力,手掌很用劲地摁着自己的额头,任由两股共生力在自己的体内打游击战。
刺痛,疲惫,头疼欲裂的感觉在身体里徘徊,孟归宁一再放空自己,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努力做上一个美好的梦。
冷汗浸湿了衬衫,从鬓角滑落砸至地面,很快与那一小滩透着暗红的血汇合。
每一根神经都在传输痛感,孟归宁沉重地呼吸一下,沾着血渍的指尖在腿边的地面点停跳跃。
“你在弹琴吗。”封隐问他。
孟归宁无力作出回答,只在地板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说,是的。
“好像是。”封隐说,“张怡有说过你弹琴很好听。”
孟归宁这次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了。
“但她说你不喜欢弹琴来着。”封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钢琴在这时可以转移你的注意力?”
孟归宁突然咳嗽起来,那样子像是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般,封隐无意识蹙眉,“我保持安静吧。”
长久的静默,孟归宁的手指还是在敲击,断断续续的,却也一直没停。
喧嚣的疼痛直至后半夜才有所缓减,他可以小心改动姿势了——长时间出于一种姿势使他的血液流转不太好,着力的那条腿已经麻木不已。
“感觉如何。”封隐仍然待在那儿,以便出现任何紧急情况时可以做出救援。
“平稳了很多。”孟归宁说。他的声带大概是肿了,每说出一个字都具有跳动的痛。
“再观察六个小时。”封隐抬手看时间,然后继续道:“如果没有突发情况产生,那就代表融合顺利。”
“……你还要待在这儿么。”孟归宁问得波澜不惊,事实上,他的状态也不能支持他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封隐坦言:“我不想你出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
“你真是很坦诚。”孟归宁陈述着,“我突然很好奇你。”
封隐问:“好奇什么。”
孟归宁说:“你看见别人死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会。”封隐并不避讳,“直到现在也没有麻木。”
“可怜。”孟归宁说他,“你太可怜了。”
封隐眨了一下眼睛,却说:“每个人都很可怜,毕竟来到这个世界并不会幸福。”
“会有幸福的吧。”孟归宁说,“就像刀春寒,明明家庭都已经…她还是那么开心。”
“看来,张怡也不能教给你她认知外的事情。”封隐的记忆回溯着,“她没法理解人生是快乐的,所以你也没法理解刀春寒的快乐是虚假的。”
孟归宁动了动脑袋,问:“刀春寒的快乐很虚假吗。”
“难道不是吗。”封隐说,“她被她母亲的话捆绑了,直到现在都在执行。”
孟归宁又问:“她知道这个真相吗?”
“如果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将一个人的话记这么久呢。”封隐笑起来,“你也认识她很久了,她可不是钝感力的人。”
“……”孟归宁觉得感慨,“你还真是了解大家。”
封隐不可置否,点头,“执行部的每一届成员我都很了解。”
谁让他拥有足够的时间了解,拥有足够的时间揣摩呢?
孟归宁仰头,将后脑勺靠在床沿上,滚动的喉结暴露在白炽灯下,毫不客气道:“你真是活该啊。”
“你太不礼貌了。”封隐笑着指责他,而孟归宁说:“我都快挂了,还不能让我放肆一下么。”
“所以…你要说什么话吗?”封隐侧过身,靠在门板上,“我会记住的。”
孟归宁望着天花板,然后道:“我可不是会搞煽情的人。”
“太好了。”封隐很不要脸,“我也不擅长应付煽情。”
孟归宁费劲地白了他一眼。
天光大亮时,封隐先行一步离开静阁。
不出十来分钟,孟归宁就被丢了饭碗。
“我这算是无业游民了。”孟归宁摸着自己制服的一个衣角,四秒钟后,他取下银链证物,脱下这件黑色绣纹的制服交给封隐。
由于双体共生融合时出了太多的冷汗,制服不可避免地被沾染上汗味。孟归宁递过去的手在半空中滞停了一秒,封隐接了过去。
“你先回家吧。”他说,“好歹也需要和家人知会一声。”
“他们不得气死。”孟归宁联想到那个场景,一时没忍住笑出来,“费尽心思掰正的儿子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就要死了。”
“也不是一定会死。”封隐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回来。”
孟归宁侧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无言一笑。
封隐说:“我会让人尽量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