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尔·阿法纳西耶维奇·维亚泽姆斯基,这个谜一般的前苏联男人。他孤僻、沉默、敏锐、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揣度。以前他长期携带微型照相机、窃听器和小型锯条,压在舌头底下(这必须通过训练克服吞咽反射才能携带。但奇怪的是,他似乎几乎没有怎么训练过)。比起暗杀、离间、欺骗、偷窃,其实他更应该被称作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医学人才。
他曾被美国人关进监狱(那时大家还以为他一辈子都玩完了,要出演《肖申克的救赎》),但显然他们有些太低估了他,没几天他自己就用监狱里提供的锌合金餐具越狱逃跑了,此后也再也没被抓住过。
总之,你绝不会想要跟这样的人成为对手的。托叶戈尔的福,弗拉基米尔·阿法纳西耶维奇花了一些时间,冒险取得了一群变态男人的信任,最终被允许进入他们的会员制地下俱乐部。化名为胡安·希门内斯的亡命之徒奸诈与反侦查意识超乎他的想象。他的确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但暂时也仅被允许蒙着眼经由广播处理过的声音与对方对话,到底还是没有见到他本人,连对手姓甚名甚都无从下手。
当然,弗拉基米尔也还是获得了一些阶段性胜利,比如巧妙地让他把自己引荐给了某位核心俱乐部成员(一个波兰人)。
但他相信只要有叶戈尔帮忙,联手一定可以抓到胡安。但对方却推脱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弗拉基米尔知道那只是为了悼念他凄惨死去的外孙女。
至于眼下这个近在眼前的波兰人,总会把他的宠物养在乡下一栋不起眼的私人别墅里。他恶心、虚伪、猥琐,也正是他伤害了叶戈尔的外孙女——毫无疑问,愤怒的叶戈尔一定会杀了他。隐秘的地址倒也是方便了叶戈尔实施酷刑,没有什么人会到这里来的。
杀了他很容易,但把他杀了恐怕只是正中胡安的下风。此时弗拉基米尔已经快要接近真凶,甚至有机会成为“胡安”的左膀右臂。倘若他帮了叶戈尔这一次,今后即便再巧舌如簧,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再无可能见到那只警惕的老鼠,更无可能亲自了结他……今后的侦查都将会一筹莫展。
但是好吧,叶戈尔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何况他也说得有理,没人希望下一个遭殃的会是自己的孩子。而他,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之所以舍生忘死地想要抓住眼下的敌人,也绝不是单纯为了他的前搭档。
他也并不愿意为了搜查,就让那个无辜的小朋友遭受皮肉之苦。倘若为了抓到幕后黑手,就让这个近在眼前的受害者遭受侵害,这跟他们的原先的目标便大相径庭了,恐怕叶戈雷奇也是这样想的。那是一个安静到惹人怜爱、显然出身自中产阶级以上的小家伙,头发是深棕色的。波兰人很健谈,口若悬河地跟他俩讲述自己为了这只“宠物”做了怎样多的努力,又自豪地告诉他自己曾经调教过多少这样刚烈又迷人的“宠物”。
此外,他还有些新奇地告诉弗拉基米尔,自己偶尔会用断食来迫使自己的宠物服从,但鲜有像他一般自愿绝食的。叶戈尔面无表情,听着这个人渣兴致勃勃地讲述过去极有可能被用来对付过尼诺奇卡·叶戈罗芙娜的暴行,但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怒与厌恶的情绪,反而不时点点头,连呼吸都没有急促多少,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此时他看上去真像是个只认金钱不认良心的冷酷医生啊。
弗拉基米尔本以为今天的客人除了自己和叶戈尔,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了,于是他故作殷勤也颇为熟练地帮忙架好了摄影机。但兴致盎然的主人多叫了一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东欧男人。
起初弗拉基米尔心里一紧,以为是自己或者叶戈尔的伪装被拆穿了。但波兰人却满不在乎承认自己不喜欢俄罗斯人,今天不过是想看出身自俄罗斯的美少年被他的同胞羞辱罢了。
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感到难以承受,强烈的愤怒与屈辱让他几乎无法克制杀人的冲动。他不得不看到可怜的年幼同胞身着佩戴十月儿童团的徽章的“俄苏联邦”校服,被一个中年人压在身子底下。一张在吊诡灯光下显得亮晶晶、油汪汪的嘴唇离他的眼睛只有几公分,丑恶地伸长了想要亲吻他。
他挣扎着抬起一只手,拼命地想要抵抗那来自成年人的恶意与剥削。可老畜生却抓着他的小手,吻他幼小而柔软的指甲和掌心,把上面亲得全是口水。弗拉基米尔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他染上了肺结核!”他突然用波兰语大声叫道。“先生,这是医生说的!”
波兰人像看见了天花患者一样猛地跳起来,但叶戈尔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他抓了个正着。这畜生嘴上胡说八道,□□却极其诚实地出卖了他的身体反应——他险些就侵犯了孩子的身体,这个恶心、肮脏、可恨的雄性畜生。
叶戈尔强迫他张嘴,扯出他的舌头,确认了底下并没有为了封口提前准备的毒药。果不其然,这样欺软怕硬的禽兽虽说草菅人命,但想必一定十分爱惜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会吃毒药自杀呢。在看到叶戈尔被仇恨完全扭曲的狰狞表情时,这只愚蠢的公猪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知道如果自己活着会遭遇怎样的审讯,于是想要拿枪决一死战。但是迟了,已经迟了。
“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死吗,想得美!我花了4年才抓到了你,你怎么敢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叶戈尔大骂着,挥舞着巨大的拳头给了他一拳又一拳。“我要你血债血偿,尝到比我的尼诺奇卡多上千倍万倍的痛苦——这是你碰了我的外孙女的报应,你这头公猪!那时候,还有一天就是她的五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