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隅半蹲下身,让晕过去的许杲杲靠着自己,又用拇指按压他手腕处的内关穴,这个穴位连着心包筋,能稳定心跳、减轻晕厥。
晕针说到底只是心理问题,并不算很严重,许杲杲很快就苏醒了过来,只是还有些发虚,使不上力气,就干脆半靠着赵南隅的胸膛缓神,都这样了,他嘴上还不忘记调节气氛,见程竹一言不发,只好干笑两声,气息不稳地挪揄道:“我说程大医生,下次打针能不能别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太瘆人了,没打针前我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这样我很难不害怕啊,我一害怕就容易晕嘛。”
“好,怪我,那我下次笑着给你扎针啊。”程竹幽幽扯出一个笑容,半框眼镜折射着一层蓝光,远处的山谷中好似有鸟类发出了一声惨叫。
“……你,你还是别笑了,更瘆人了,你这样像个变态杀人魔,就是电影里面那种痛失挚爱的病娇大反派,唉……当医生还是太容易丧心病狂了。”许杲杲皱着脸在赵南隅的怀里缩了缩。
“是啊,所以你要离医生远一点,医生都是变态,没有一个好东西。”程竹靠着一颗树半真半假道。
“哥哥,你说的那种反派一般是什么医生啊。”赵南隅轻声问,手上动作不停,换了个穴位继续耐心地按压着。
“嗯……刻板印象里,就是那种什么骨科、神经外科、心理学科这种吧,比如《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不过我不太敢看这种题材的电影,都是听别人分享的,不一定对。”
“哦……都是西医吗?那中医呢?”赵南隅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长有薄茧的拇指按上许杲杲的虎口,慢慢打着圈。
许杲杲挪了挪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头看黑沉沉的夜空,语调漫不经心:“中医的话……一般形象塑造比较正面,都是悬壶济世那种的吧。”
“这样啊……”赵南隅闻言,抬头朝程竹挑眉轻笑了一下。
程竹冷笑两声,正准备反唇相讥,突然一阵风吹过,有叶片掉在他的头顶,他愣了一瞬,捏起那片叶子,有些出神地看着,就咽下了嘴边准备阴阳回去的话。
去找雁寒和泰哥的也枝三人终于姗姗来迟,一行人开车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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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客房内。
许杲杲站在浴室门前,看着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手犯难,受伤成这样,手肯定是不能沾水了,可自己在野外呆了那么久,浑身黏糊糊的,不洗澡他实在是难受。
怎么办呢?在把自己脏死和疼死之间,许杲杲微微一笑,想到了第三种可能。
他举着手,学着僵尸的样子,蹦跶到赵南隅旁边,讪笑着开口:“正所谓‘养弟千日,用弟一时’,虽然哥哥我才养了你半年,但是现在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你愿不愿意为我下火海啊?”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赵南隅学着许杲杲夸张的语气,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弯腰行了个骑士礼。
“好弟弟,那你把衣服脱了,陪我去洗澡吧。”许杲杲笑弯了眼睛,把包着纱布的手举到赵南隅眼前,委屈巴巴道:“这可是为了救你受伤的,你得负责到底啊。”
“……”赵南隅愣住了,神色间有些纠结。
“怎么?不愿意啊,那我也太可怜了吧……养了一个小没良心的弟弟,宁愿看着自己哥哥发酸发臭、郁郁寡欢,也不愿意帮他洗个澡……”许杲杲一屁股坐在床边,越说越伤心,抬着受伤的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在心里默念着,3,2……
“……哥哥,我愿意帮你的。”
果不其然,不出三秒,这兔崽子就会屈服在他的演技之下,许杲杲满意地笑了,把手挪开,露出了亮亮的眼睛,狡黠一笑:“真的?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啊!”
赵南隅略显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许杲杲身侧,捞起他的头发,温声说:“我刚刚只是在想,哥哥头发长,淋浴恐怕不太方便,我之前看见民宿后面有温泉,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去泡澡。”
“温泉?对哎,我们来这这么久都没去享受一下,不过,这么晚了,吵醒老板他们不太好吧……”
“不用叫醒他们,我去看过,那边的小木门很矮,哥哥想去的话,我们可以翻进去。”
“翻进去?”许杲杲听着有些兴奋,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坏事,但对于他这种一向循规蹈矩的人来说,还是有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嗯,翻进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