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射在书桌上,给赵南隅的侧脸镀上一层暖光,过于消瘦的侧脸显得五官更立体了,鼻梁上的痣也显得更加生动了起来。
但赵南隅的表情却是死气沉沉的,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在春天里这样好的天气,也不知道出去玩玩、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只知道成天闷在房里啃晦涩的专业书,这能不出心理问题吗?
少年人就该有点少年人的朝气,许杲杲觉得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
眼珠微微一转,许杲杲起了点捉弄的小心思,他放轻了脚步,提着小果篮悄悄走进房间,凑到赵南隅耳边悄声说:“写什么呢,这么入神。”
赵南隅吓了一跳,慌张地合上笔记本。有些心虚地说:“没什么……”
许杲杲看那本子上好几句都被划掉了,还写着蛾子什么的,估计是什么生物学的知识,就没多想。
“你慌什么,我又不是老师,都学多久了,人都要学木了,休息会吃点水果,都洗过的。”
赵南隅把书本摞起来,空出了桌面,许杲杲笑着将果篮放在桌上,得意洋洋地拿起一颗批把剥开,放到赵南隅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赵南隅盯着许杲杲捏着枇杷的指尖,耳根有点发烫,正纠结着要不要用手接过来,许杲杲就把果子往前送了送,“没毒。”
赵南隅慌张间被喂了一大口,枇杷汁水充沛,囫囵入口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咳咳……”
“顺顺。”许杲杲连忙拍了拍赵南隅的胸口,又拿了杯水递给他,没想到赵南隅喝水时又被呛了一口。
“咳咳……咳……”赵南隅轻轻推开许杲杲,快步冲向了洗手间。
这孩子该不会真读书读傻了吧,许杲杲腹议,怎么吃个枇杷、喝口水都能呛着,许杲杲微微摇了摇头。
赵南隅从洗手间出来,刚洗过的脸颊上还有这没擦干的水珠,刘海也被打湿了一点,乖顺地趴在额头上,他的脸还有些红着,不知是呛的还是羞的。
许杲杲想估计是这孩子不习惯有人喂他,自己被爸妈宠惯了,觉得被人喂点水果没什么,但这孩子内向又脸皮薄,是自己过于自来熟了,才害的人家呛了半天。
“不好意思啊,呛着你了,缓缓你自己再吃点吧,还有桑葚,是明目的,你天天看书伤眼睛,要多吃点。”
“好,谢谢,我会吃的。”
“不用客气,我比你大好多岁呢,照顾弟弟是应该的。”许杲杲眨了眨眼睛,觉得赵南隅脸红着的样子还挺可爱,没有那种小大人的正经样了。
许杲杲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对了,这么多天了,怎么也没见你联系家人,虽然咱们暂时不能离开,但是联系还是可以的,不暴露病毒的事情就行了。”
“……我很小就没有家人了,是梁教授带大的。”赵南隅默了默,很平静地说。
许杲杲愣住了,张开手想抱一抱他又忍住了,只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想了一会便做了决定。
“赵南隅,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许杲杲表情认真,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么多天,我没见你联系过任何人,被困坑底的时候你也没多少求生欲,我猜你应该是没什么可挂念的人,也没有可去的地方了。”
“我家父母慈爱,就我一个孩子还总是乱跑,我胆子还小的很,家里房子大,我住着经常害怕。”许杲杲顿了顿又伸手揉了揉赵南隅的头,极温柔地说:“所以,你愿意去陪陪我吗?”
说完许杲杲就安静看着赵南隅,微微笑着等他回应。
许杲杲想着自己父母恩爱,是盼着多要几个儿女的,只是他出生之后,父亲不愿意母亲再受生育之苦,便决定不再生。
听完许杲杲的话,赵南隅觉得自己微微有点晕眩。
家?
好陌生的字眼,他很小就没有家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家,八岁那年父母出事之后,梁教授看他可怜,便抚养了他,可梁教授醉心科研,一生未娶,很多时候都住在实验室里,他们住的地方总是很冷清的,没有多少家的感觉。
虽然他没见过多少世面,可和许杲杲认识这段时间,他也能发现许杲杲的家世一定很好,他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待人接物热情真诚,一看就是家里娇养出来的,和自己是云泥之别。
自己,配和他回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