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妆奁盒中挑挑拣拣,想找一套喜欢的钗饰,根本没有注意其他。
“您又要出门?”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翻找的手停了,动作顿了顿,头也没抬,只含糊的应了一声,算是承认。
她拿着耳坠在铜镜前比量,又总是不觉得满意,不停地更换。
从镜中可以清晰地看见孟听寒的表情,她盯着看了一阵,才意识到自己没来由的烦躁是从何而来。
魏长沁随手抓了一对耳坠戴上,心说反正都大差不差,如今从这里离开才是她最想要的。
不想受他的质问,也不想因他的话而心烦意乱。
云泉适时进来将她接走,说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她瞥见孟听寒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当视而不见,笑着牵起云泉递出的手。
林擒风正靠在马车边,腰间别着一把剑,剑柄处镶嵌的宝石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他抬起眼,琥珀色的眼睛竟然将那宝石都比了下去。
“长公主。”
他快步迎上前去,笑着,“我特意换了套装束,如此可算能入你的眼了?”
说着,他将剑从躞蹀带上取下,炫耀似的拿到她眼前,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羌族将领的佩剑,尸山血海中才得来这一把。”
魏长沁双手接过,她不懂剑,稍稍拔出了些,剑身面如霜雪,刃露寒光,带起一股凌厉的杀气。
“是不错。”
她挑眉,长剑出鞘,在空中挽了个利落的剑花,视线落在剑尖,“送我吧。”
他啧了一声,把剑从她手中拿下,低声嘟囔:“……下次,下次我去给你摸一把。”
魏长沁见他如此,方才还兴致勃勃的模样瞬间失散,绕过他走向马车:“行了,小气鬼,本公主也不稀罕你这破烂。”
在庭中与林擒风嬉闹了会儿,她都不知道孟听寒在这里等了多久。
“公主。”
夕阳余晖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金边,孟听寒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云泉让我送来的,您的披帛。”
魏长沁抿了抿唇,林擒风此时也已到了她身后,上次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他自然也懒得搭理二人。
他对于二人的对话并不感兴趣,识趣地走远了些,孟听寒也上前来,为她整理衣裙。
“…今天您能早些回来吗?”
他垂眸看向她晃动的耳坠,声音越来越低,“也别喝得太醉…”
“还没说完吗?”
林擒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太阳都要落山了,马车还没出发,“可别误了时辰。”
“知道了。”
魏长沁捏了捏他垂在身侧的手,回身看向林擒风,“说完了,我们走吧。”
她原本想的是直接潜入林家找线索,却高估了那蠢货,林擒风查了许久,说林家家主根本没有私账。
林家没有分家,管账的人是上一任家主留下遗言指定的,长房长女,若论起来,她该称一声姨母。
“…唔,你说什么?”
魏长沁从窗外的景色里收回视线,一路走马观花,她其实在心里盘算着其他。
林擒风也已经习惯了她这样,话说了一半,又从头说起:“我说,等会儿宴席的钱得你出。”
“你的俸禄呢?”
魏长沁下意识回嘴,才想起他的钱在赌坊里被自己输了个干净,“…咳,你那时不也在桌上抓了很多金叶子吗。”
“被仁澄哥拿走当证据了。”
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哭腔,当即答应不会让他出一枚铜板。
林擒风扶着她下了车,魏长沁本以为京中享乐的地方她大大小小都知道,可眼前这个酒楼她却连听都没听过。
招子匾额都没有,还开在近郊的山脚下,总感觉是志怪故事里的鬼楼。
“公主,请。”
林擒风朝她伸出手,脸上笑得明媚,“别怕,我护着你。”
她仰着脸,默默数了数这楼共有几层,天已经黑了,从外形也看不出具体的结构,但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好。”魏长沁定了定心神,扶住他的臂膀。
外边看着黑压压的了无生趣,进入内里却是别有洞天,热闹非凡。
林擒风早已探清了流程,安排好一切,轻车熟路地领着她上了雅间。
“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熟悉?”
魏长沁在楼梯上环视一周,微妙的感觉渐渐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