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瞳因为君诚的厂庆陷入了忙碌期,她今年分管范围扩大,于情于理都应该在集团的年度工作会议环节发言,办公室给她安排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觉得太长,一场发言没有必要讲到自己口舌干燥,底下的人昏昏欲睡。
夏诚晟喜欢演讲,他年轻时就从父亲那里继承丰厚的家底,赶上了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君诚规模的扩张带给了他自信,讲什么都要回到夸奖自己身上。
夏瞳从小就觉得这些成功人士身上有一个巨大的误区,一帆风顺使得他们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征服的,人定胜天的想法随着他过了太多年,于是他随着探险队爬过最高的山峰,走过荒无人烟的野路。
在夏瞳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夏诚晟也给她看过瑰丽壮美的河山,她那时也在想,这种征服一切的感觉真是美好。。
她受了夏诚晟的影响,在那一段特定的时间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现实残酷了点。
办公室负责和她商量发言时长的女孩很年轻,看这位夏总有些发呆,靠近轻声喊她:“小夏总,时间多久合适呢?”
“十五分钟吧。”
她讲得时间短点,给夏诚晟更多的发言时间,在演讲这件事上,他越上年纪越喜欢。
“爸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夏瞳刚把一杯热茶喝完,夏明祈就给她添上,她皱皱眉:“我不想喝热的了,想喝点凉的,你还给我添。”
“行。”夏明祈才不管她喝热喝凉,要不要肚子疼这种事情,喊来了服务员,“给她一杯冰橙汁。”
两人中午约了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子吃饭,夏瞳中午吃的清淡,胃口也不佳,吃了几口蚝油菜心就停了筷子。
“你还给晚上沈怀卿做的饭留肚子吗?”
夏瞳戳了两下米饭,懒得搭理他:“有病。”
沈怀卿近几日去了京北出差,他们两人的工作很忙,休会的间隙里两人回着信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无非是说些吃什么,何时下班的话。
她举了手机,把餐桌上的几道菜摆了下位置,拍了张照片。
想都不用想,是给沈怀卿发过去,她很少会做出这种类似于行程报备的行为,夏明祈抬眼看了看她,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而这种改变,他此时没有办法判定好不好。
他问:“你的主题定了吗?”
她刚刚和办公室确认讲话时长,还没到敲定主题的环节,如实摇了摇头:“如果能把这个讲话环节砍掉是最好的,哪里还用我们来讲话,他一个人就能讲一下午。”
“然后你可以睡一下午?”
夏瞳近日的睡眠还真算不上太好,夏诚晟讲话的效果无异于高中上物理课的老师,自带催眠效果。夏明祈是调侃,她还真有这个危险想法。
但也只是想法罢了。
办公室效率很高,确认完各个领导的时间后,已经排好了发言的顺序和大致的会议议程,每人的发言完毕后,还安排了董事长的宝贵点评时间。
她大致扫了一眼:“我的点评环节能去掉吗?”
“不能。”夏明祈拒绝得很快,“搞什么特殊,反正大家都要被无差别扫射一番,你也别想幸免。”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这么喜欢看人奚落我。”
他把剥好的虾仁放到干净的碟子里:“你天天把我大名喊来喊去,有把我当哥哥吗?喊沈怀卿哥哥的次数都比我多。”
语气有些酸溜溜,他和夏瞳有几岁的年龄差,但她跳了几级,在学校里只差了一级,经常跟着夏明祈同级的同学一起玩,也和他同学一样,抑扬顿挫地喊他大名。
算算时间,他真的很久没有听过夏瞳喊他哥哥了。
他把装着虾仁的碟子推到对面:“你叫声哥哥,我考虑把这个环节给你取消掉。”
兄妹两人在长相上都是取了父母的长处,夏明祈是一双狭长的眼,凌厉随了父亲,夏瞳是一双明朗的桃花眼,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此时,这双黑的凌厉的眼睛正望着他,手里也没松了盘子,似乎夏瞳不答应,这盘剥好的虾仁就要原路收回。
“有病。”她把碟子扯了过来,“这么喜欢听别人喊哥哥,找别人喊去。”
他们又不是我亲妹妹。
他心里想着,却没有同她争执,顺势松了手,她中午胃口不好,一桌子菜没吃几口,夏明祈怕她下午饿得胃疼,巴不得她多吃几口。
吃饭的地方就在君诚国际相邻的商场里,两人没有开车,就这么从商场一路走了回来。
海城的深秋还是能见晴天,正午时的阳光更是晒人,夏瞳带了把伞,举在头顶,也想把夏明祈罩进来,但对方身高比她高了太多,她举了没两下就觉得手臂发酸。
手中的重量突然轻了起来。
她有些狐疑的抬头,夏明祈把她手里的阳伞接了过去,将她严严实实地遮在伞面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