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砌墙砌的都是胡墼墙,这是由黄土、麦草杆、少量粪便发酵而成的,方郅搬上一块厚墙和其他的砌在一起,越砌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太阳直晒在他的身上,可他却觉得身体有些发冷,胃部尤其的不舒服。
“再拧次,滚蛋好了。”一起干活的村民开口。
“抢了俺们的工还在这拖延,主家说今日要砌完这一面。”几个男盯着方郅,看他这幅样子,又偷看了一眼院子里,监工的主家不在,要不然他们将他打一顿,这逼崽子明天来不了,这不就能换上他们的人吗?
几人对视了好几眼,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方家这小儿子有田不种还来抢他们的活抢他们的钱,是得好好教训一下。
手已经伸出去了,方郅正站在较高的平台上,只要推一下,他就能高处滚下来,这个高度掉下去,再被打一顿,明天一定爬不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男人们回头,看见一人坐在轮椅上,浅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琥珀的颜色,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衣服,在灰尘扑扑的农村,俊美的发光。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主家的婆婆还有村长媳妇。
那还差一寸就挨着方郅背的手讪讪地收回。
“先生?!”方郅也听见了岑清络的声音,他连忙转过身,几步跳下了高台,冲到了岑清络的身前。
方郅望着岑先生刚想问先生怎么了,可发现先生根本没看他,他抬头盯着那个几个和自己一起干活的村民,没有什么表情,像一块坚冰。
“怎、怎么了?”方郅还是问出口,他偏了偏脑袋,满脑子都是疑问。
“没事。”岑清络收回了目光,“你和这些人认识?”
“这这几天才认识。”方郅其实和村里的人不太熟,他从小被排挤,都是一个人玩,然后老老实实去种田干活。
“哦,那挺好。”岑清络挑眉:“少和一些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獐头鼠目,猥琐恶心的人来往。”虽然方郅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比这些人清爽多了。
岑先生在骂人,方郅眨了眨眼,他转头望向那些村民,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不过见那群人都呆呆愣愣的,听不懂岑清络说的普通话,忍不住弯着眼笑了,连一直痉挛的胃部好像都不怎么难受了,他用干净的衣袖擦了擦嘴,然后弯腰低头,一口亲在了岑清络的侧脸上。
脸颊处湿湿的、温温的,带着唇部独特的柔软,方郅明显感觉到岑先生的瞳孔猛然放大,再缩小。接着推开他,语气里带着点恼凶成怒道:“你在干什么!?”
妈的,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就应该让那伙人一脚把方郅踹下去。
方郅就算受伤了,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斐济杯。
岑清络冷着脸回屋了,方郅却站在原地傻笑,胃部又抽搐了一下,方郅伸手摸了摸肚子,身体虽然很累,但还是充满干劲,他忽视那些村民异样的眼神,继续干手里的活。
晚风袭袭,结了一天的工钱,方郅推着岑先生回屋子里,岑先生还是臭着一张脸,一会指挥着方郅干那,一会指挥着方郅干这,方郅忙了一天本来就累,身体也不是很舒服,但他还是尽量满足岑清络所有的要求。
岑清络明眼看出来方郅的不舒服,那张老是泛红的脸颊和平时不同,毫无血色,明明早上都还好好的,可岑清络还是当没看见,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让方郅重干,什么洗澡水太凉,尿壶没洗干净,床铺睡得不舒服,让方郅忙个不停。
两人吃完了晚饭,岑清络回屋休息,方郅则去洗碗,按道理晚上方郅还要去田里看看,可岑清络等了半天,也没见方郅来找他。
他不会自己一个人去田里又和他那嫂子偷情吧!
岑清络摇着轮椅到柴房,才发现方郅累坏了,屁股坐在硬板凳上,头靠着墙,脸上全是冷汗,嘴唇白的可怕,手敷在肚子上,身上一直在发颤。
这么累吗?
该不是发烧了吧?岑清络摸了摸方郅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很烫,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吧。岑清络垂下眼帘,在他还没出去前,方郅还不能死。他看着方郅的虚弱的脸,看着他有些肉感的唇部,想起下午那轻贴过来的吻。
越想越觉得那个吻都是口水,温温的,很恶心。
岑清络看着方郅睡熟了,心理别扭极了,老是回想着那个吻,他趁着方郅睡着,偷偷地用脸去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唇,还是下午的触感,一摸一样。
一样恶心。